“报——”
聂士成双眼忽然发光,急忙道:“援兵到了么?快……快讲!”
“报——报军门,洋军正从西南向小营门赶来,约有六七千人!”
聂士成的笑容陡然凝住。
宋占彪道:“军门,弹药粮草均已不足,总督援军又迟迟不发,不如弃去。”
“说甚么话!”聂士成厉声道,“我军若去,天津必亡,今当死守!”传令守军,枪炮招呼。
“小顾,你非老夫军营中人,只是为着情分才来助我,老夫知道。”聂士成转头向顾旸道,“眼下你速离去,还来得及。”
“军门说哪里话?顾旸自入军门营中,便已是军门帐下一小卒了!”顾旸决然道,“在此危急之时离去,是为不义!”
聂士成道:“那些道理,老夫在京时都与你说过。老夫食朝廷俸禄,自应当先,手下将士既参军旅,本来马革裹尸。你又何苦与我等共死?更何况,阿黎……”
“军门!”顾旸站起身来,“您也有妻儿老母,还不是冲在前线?我虽未受朝廷俸禄,但一是为了报答军门大恩,二更是为了山河百姓。请军门再勿多言,顾旸绝不当逃兵!”
“嗯……好罢!”聂士成虽然犹豫,但神色间也见欣慰。
顾旸叫来白鸽,写下一封信,绑在爪上,放向北面飞去。
聂士成率众将到兵阵之中,再检阅一遍兵马,走到最前,面向军队,高声道:“弟兄们,今日一战,无论结果!老夫与你们一道,同敌人共决死!望大家拼尽全力,愿此战过后,能有更多的弟兄,回家与父母妻儿团聚!”
三军齐声叫道:“谨遵军门之命!”
“老夫很喜欢一首诗,今日与诸位弟兄共勉!此诗乃宋末文天祥将军所写,众弟兄与我齐声诵之!”聂士成高声道,“《过零丁洋》!”
“《过零丁洋》!”
“辛苦遭逢起一经!”
“辛苦遭逢起一经!”
“干戈寥落四周星!”
“干戈寥落四周星!”
“山河破碎风飘絮!”
“山河破碎风飘絮!”
“身世浮沉雨打萍!”
“身世浮沉雨打萍!”
念到此处时,顾旸突然听到一声破音,似带哭腔,循声望去,一眼望见一名军校,正自泪流满面。
顾旸环顾四周,见众兵面临血战,有昂扬者,有悲伤者,本也正常,但这名军校哭得实在悲痛,在接下来的几句中也是句句破音,在众兵的声音中最为突出。
“人生自古谁无死!”
“人生自古谁无死!”
“留取丹心照汗青!”
“留取丹心照汗青!”
“弟兄们,今日一战,咱们无论胜败,或生或死,那都是响当当的民族英雄!你们是想做英雄,还是狗熊?”
“英雄!英雄!英雄!”
众军刀枪并举,含泪慷慨高呼。
正说间,寨外守将告急,顾旸本想问一下聂士成那军校的来历,形势之危却已难容他一语,再加一时又找不见那军校了,只好暂时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