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势变化,直隶一带的义和团已出现“诛不胜诛”的盛况,更衍生出女子组织红灯照,扰攘京津。
光绪二十六年春五月初一,英国驻清公使窦纳乐惊惧于义和团之浩势,召驻扎在大沽的一众外国舰队增援。
不数日,英、德、奥等诸国军马抵京,战争一触即发。
而此时四海八方之民,三教九流之众,无不嗅到硝烟,京津各地多处义军揭竿而起,互为响应,加入义和团。
半月之前,在天津府静海县独流镇,已有新城人张德成高举义旗,建立“义和神团天下第一坛”,张德成为总坛主。
他虽出自贫苦船家,但为多年行走江湖,十数日之间,竟有两千余人风云际会,张德成便率团北上天津城,设总坛于吕祖堂,设拳场于五仙堂。
随之,曹福田同举于静海县,林黑儿起于侯家后南运河,刘呈祥兴于西郊高家庄,一时间天津内外,尽是义和团的火红金黄。
而张德成又在杨柳青、西郊各地设坛十余处,加入者至于两万,张德成作为一团之首,自是趾高气昂,昭告天下,号称“天下第一团”。
义和团虽风起云涌,彼时清政府早已风雨飘摇,面对洋人增兵,自顾尚且不暇,根本无力镇压。
这一日,张德成闻说东安县、武清县“坤”字团团总倪赞清来信,欲来天津城合兵一处,便率义和团与红灯照,在城外吕祖堂聚义拜坛,设宴接风,并邀请了曾在山东部担任六师兄的顾旸,奉为上宾,前来镇场。
酒菜上了半席,忽有人报说官兵来了。众人大惊。
张德成踏上轿子顶,拿出望远镜,注目许久,高声道:“来的分明是红衣弟兄,如何惑乱军心!”
那人道:“坛主不知,为首的是个穿着蛇袍的官爷。”
张德成愣住。
曹福田道:“莫非是朝廷中人,要来讨伐咱们?”
张德成眉头皱了一皱,迟疑片刻,下令道:“传令众弟兄姊妹,准备应战!”
“且慢!”
忽然一人朗声喝住。
众首领转头望去,见正是顾旸。
张德成道:“顾师兄,有何高见?”
顾旸道:“若真是朝廷中人,假扮成咱义和团军,又何必穿着那身官服?如此岂不更惹人耳目?”
“嗯……”张德成沉吟,“却也有理。依顾师兄之见……”
顾旸笑道:“今日倪赞清首领不是要来么?坛主可曾打听过他的身世?”
张德成道:“不曾。只知他武艺高强,在东安、武清等地大有名头。”
顾旸道:“那便是了。坛主行事,竟不弄清他的来历,便教前来,颇有些不谨慎了。如今义和团名扬天下,各界之众都感国难临头,或加入,或相助。此人率红衣之众前来,又身着官服,若真是官爷,怕是太蠢了些。依我之见,那人正是倪赞清,想来他是弃官入团,如今穿着官服,个中或有委曲。若他果是倪首领,坛主披挂迎战,似乎有损两家颜面。”
正说之间,不远处浩荡步履声愈近,众人肉眼已可望见一片红潮,滚滚扬尘而来。
张德成听得顾旸之言,锁着眉头,纠结不语。
刘呈祥道:“那众人转眼便到,坛主快拿些主意呀!”
张德成顿了顿,瞧了顾旸一眼,说道:“顾师兄所言,虽不无道理。只是……还是谨慎些,不可不防。……传令下去,架刀备战!”
顾旸暗暗摇头。
张德成与众首领披挂上马,一路奔出吕祖堂大营,躲在大门后观望。
只见到来之众最前方,一个身形魁伟的汉子,三十余岁年纪,头戴珠冠,身披蟒袍,绰剑背弓,纵马疾驰而来,眼看就到吕祖堂前。
“真个是官爷么!”曹福田小声惊呼。
张德成尚在犹疑,门外的两员守将却听得曹福田所言,拉满弓箭,向那人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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