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旸便道:“顾某人愿把这指上功夫,倾囊相授。”
仇归烟听了,大叫道:“顾少侠,怎可如此?”
毓贤笑道:“好!江湖中人,就是爽快。”便教牢头把铁门打开了,带着一帮亲信进了顾旸牢里。
顾旸等了许久,却不见他解绳索。
毓贤道:“顾少侠,如何不教?”
顾旸道:“既是传指上功夫,不解开绳索,放了手脚,如何相传?”
毓贤笑道:“少侠不必担忧!我这侍卫樊沙银,原是点苍派弟子,颇有根基。传指上功夫只须用手又不须臂腿,少侠两手能动,略加点拨即可。”
顾旸听了,心中恼火,他分明是怕自己放开手脚,不好对付,还一口一个“少侠”,还说甚么“不必担忧”。
想到此处,顾旸便道:“既如此,顾某点拨不得了。”
“哈哈,好!”毓贤失声一笑,面容却骤变凶狠。
左右十几名亲信士兵,一拥而上,拎起各自手中棍子,把顾旸痛打了一顿。顾旸耐不住打,只得告道:“我……我教便是了。”
毓贤把手一挥,众人停了棍。
“毓大人……”顾旸微声叫道。
毓贤把耳朵往前一凑。
顾旸猛地一口痰啐出,直啐到毓贤右眼之中。毓贤大叫一声,按着眼后退数步。
“哈哈哈哈哈!”顾旸放声狂笑,“狗贼,老爷帮你分一分黑白!”
毓贤按着右眼,倒在亲信身上,厉声道:“打!给我打到半死!”
几名亲信拥了毓贤,先出牢去洗眼了,顾旸在牢中饱受棍打。毓贤、顾旸、仇归烟三人同时大骂不绝。
众人直打得顾旸昏绝,才罢棍离去。
等到顾旸醒来,摆了摆头,却甩出些水花,睁开眼时,只见面前是那牢头,手里捧着一个水盆,正往他头上浇。
定睛看向一旁,毓贤跟众亲信又站在牢里,毓贤右眼上却蒙了一个眼罩。
那牢头道:“大人,他醒了。”
毓贤淡淡地道:“烫!”
顾旸正眼皮惺忪,不明所以,突然肚子上一股滚烫袭来,争欲把他烤熟似的,浑似揭了层皮,哪里受得住疼,当即厉声大叫。
一阵剧烈难忍的猛热过后,他感觉肚子已经麻木了,反而不疼了。这时低头看去,见另一个牢头手里夹着一块热气腾腾的红烙铁。
仇归烟在对面囚牢里只是“狗官”“狗贼”的,交替骂个不住。
毓贤笑道:“你教不教?”
顾旸咬牙道:“不教!”
毓贤有些厌倦地轻轻摆了摆头,走到一旁,那牢头举着烙铁又上前来。
顾旸见了那烙铁的骇人红光,如恶魔的赤眼逼视着他,心下恐惧,忙道:“且慢,且慢。我教就是了。”
毓贤不敢再靠近,便教那侍卫樊沙银上前。樊沙银也怕他的利痰,闭着眼慢慢走上前去。
顾旸便双唇微动,轻声说了些甚么。
“说得甚么?”樊沙银道。
顾旸又张了张嘴。
“哈?”樊沙银把头靠到顾旸身旁。
顾旸忽然一记“乌牛摆头”,把头一甩,猛撞在樊沙银头顶。好在樊沙银心有防备,略有躲避之姿,但还是被他撞到,虽不致命,却也当即满脑震荡,扑翻在地。
毓贤大怒,先教救走樊沙银,又喝令棍打,顾旸却深知毓贤欲得点穴功,必不教他就死,便假意摆头往身后墙上接连撞去。
老牢头忙道:“大人,打不得,这小子要自杀!”
毓贤急止住部下,骂道:“这小子嘴挺硬!”
老牢头道:“大人也不能再打他了。这小子虽是习武之人,体格却瘦,怕是不经打,莫给打死了。”
毓贤正自踌躇,却听得对面囚牢之中仇归烟仍在厉声问候自己的爹娘祖先,颇觉噪耳,大怒同时,忽然心念一动。
毓贤低声道:“赵崖,我听你说他们曾在牢中叙话?”
那老牢头赵崖道:“正是,大人初来之时,小的曾听得二人论了一番同乡之情,颇有相惜之意。”
毓贤点点头,哈哈一笑,朝顾旸道:“顾旸,本官听说你自诩甚么‘平洋一剑’,在全山东都有点所谓侠名,想必不是卖友之徒罢?”
顾旸哼了一声,并不说话。
毓贤瞥了正在大骂不绝的仇归烟一眼,淡淡笑道:“姓仇的,你辱骂得我也够了,你既然如此眷恋本官的父母祖先,那你就代我去给他们传个信罢。”说着,大喝一声:“拿下!”
众亲兵打开对面牢门,齐冲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