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撤退!”赵三多大叫道。
只是一则拳民数量太多,前后众人难以听见他的命令;二则拳民多血气方刚的直性人,杀红了眼,纷纷扑上前去,虽杀死了十几个清兵,转瞬之间却已自损百人有余。
“撤退!撤退!莫再进攻!”赵三多、阎书勤、高元祥放声大喊,声音却立刻被拳民们的喊杀声、清兵们的枪击声,以及拳民们大刀长矛哐啷哐啷落地的金属声掩盖了下去。纵然吼哑了喉咙,也没几个人听见。
忽听后方杀声又起,赵三多回头望去,又是一彪军马,尽是骑兵,最前面高高打着“苏”字和“张”字旗号,人数比前三彪军马加起来都要多得多。
这彪军马朝义和拳民掩杀过来,便如一小队狮子闯进了一大队斑马群,虽人数仍不及拳民五分之一,但相比前三彪军,更为精锐,俨然扑杀之势。
“义和拳休矣!”赵三多仰天长叹。
他怒吼一声,挥舞大刀,想要拼上老命,多少砍死些清兵垫背,却突然现,附近没有一个清兵。
他甚至都拉不到一个垫背的。
清兵们全都离得远远的,枪火乱轰,自己却几乎毫无损。
拳民们只有两个选择,逃跑或送命,几乎挨不到清兵身边。
当然有许多拳民畏战而逃,但大多数拳民仍然上前。
赵三多望着红头巾、红衣裳的拳民们,奋勇地冲进漫天枪林弹雨,浑似狂风扫叶,一个一个跪倒,几个几个躺下,刹那之间,满眼凋零。
赵三多悲愤不已,反身朝着后方那彪军马,疾奔过去。
军马最前方,三骑马,正中间是苏国南,左手张汝梅,右手顾旸。
赵三多一声“小贼”还没骂出口,顾旸忽然手起,瞬出数剑,把“苏”“张”两面大旗,砍得稀烂。又是一眨眼间,劈倒身后一排清兵。
苏国南和张汝梅见状,都大吃一惊。
“清军败了!”顾旸高喊道。
“把常思卿这小子给我拿下!”苏国南怒道,“要活的!”
顾旸却已跳下马去,混入乱军之中,不见了踪影。
苏国南亲率的这彪清兵人数颇多,约有千人,前后难以照应。在前之人固然知道是顾旸作祟,在后之人听到这喊声,却纷纷慌乱起来,丢了火把,争相逃跑。
但见火光喧动,漫天飞扬起“清兵败了!”“清兵败了!”的喊声,许多不明所以的清兵听得,自相践踏,争先逃窜,倒也给拳民们挽回了些许颓势。
寨门那边,清兵持续枪击,打得义和拳众满地横尸。只是拳民们前赴后继,打死一排又有一排,且不顾一切地架着刀枪,抱着火铳猛冲,清兵虽仍居胜势,手中弹药却渐渐见少。
“赵掌门!”乱军之中只见吉峰禹满身血迹地奔来,指着顾旸叫道,“你看到了罢!都是这小子干的好事!”
赵三多道:“非他之过!他方才还杀了许多清兵,还砍翻了清兵军旗!”
“赵掌门,你还不醒悟!”吉峰禹大叫道,“他那是在给你做样子看!”
赵三多愣住了。
真的么?
莫非是老夫看走了眼?
苏国南望见那舞刀冲杀过来的老汉,相貌颇似通缉令上常见的匪赵三多,便把手一指,大喝一声:“那便是赵三多!汉阳造!”
左右身侧十名军士齐齐应了一声,便在马上架起那汉阳造八八式步枪来。
顾旸见了,大喝一声,从十名军士身后施展一招“太极剑法”,身形飘移之间,手中连出十剑,把十名军士后背都刺了个遍。
只是他这剑波及范围广了,力道便小了,更兼十名军士身穿铠甲,虽不致死,但也把他们一个一个,戳下马来,汉阳造步枪撒落了一地。
赵三多等领不知,拳民们更加不知,只有顾旸知道,这十剑有多重要。
倘若教这十名神枪手架起那汉阳造步枪,义和拳必然全军覆没。
吉峰禹在乱军之中,遥遥望见苏国南正坐在马上观战,拈弓搭箭,觑得亲切,一箭朝他脸上射去。
赵三多忙叫道:“不能杀!”
话音未落,其箭已。
顾旸却恰巧面朝着吉峰禹方向,他虽没看清吉峰禹面容,却望见一个人正对准苏国南,挽着弓箭。
顾旸来不及思索,叫了声“小心”,便纵身跃到苏国南面前,一箭正中面门,扑地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