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智罃是真的全神贯注在注视战场动态。
一阵马蹄以及车轮声从远到近,吸引了楼令的注意力,转头看去几乘战车驰骋而来,身后则是一队队跑步跟随的士兵。
其中一乘战车有长杆悬挂旗帜,不是布料的旗面,看去就是动物皮毛、羽毛和尾巴的一杆旄旆。
有资格带这种旄旆的人绝对不是平常人物,起码是军方的实权大佬。
“罃!”
“父亲!”
怪楼令太单纯,还以为是旬林父得知侄子安全刻意来见一面。
不过,来的是智罃的父亲才叫正常。
楼令很识趣地退到一边,耳朵倾听智氏两父子的交谈,眼睛却是注视战场,装出一副根本对智氏父子重逢丝毫不关注的模样。
智就是智罃的父亲,也是旬林父的同胞弟弟。
由于原身消息闭塞的关系,楼令并不知道智有什么官职,只知道旬氏分出一个小宗,智摇身一变成为小宗的一家之主。
智只是来了一小会就又离开。
“令。”智罃招呼楼令到自己身前,说道:“大军即将返回大河北岸,你且抢先控制一艘船。”
一些记忆浮现在楼令的脑海中。
本来不想渡河与楚军交战的晋军,由于先锋立功心切,没有汇报主帅就私自渡河。
旬林父在中军佐先縠的建议下决定渡河救援先锋,布“先渡河有赏”的命令,导致晋军将士争先恐后渡河,甚至闹到为了抢夺船只互相残杀的地步。
等一下撤军的命令一旦被下达,想活着逃回大河北岸的晋军,为了抢夺船只肯定会更凶残,楼令也就听懂了智罃的意思:不赶紧抢下一艘船,等撤军命令正式下达就很难抢到了。
这就是“上面有人”的好处之一,可以比其他人更早获得消息,而提前得知一些消息能够决定生死。
楼令按照当前习俗向智罃行了一礼,原地倒退几步,再转身快步离开。
不管是从战场态势来看,或者晋军主动撤军,毫无疑问这一战就是楚军获得了最终的胜利。
哪怕再不了解春秋时代的历史,楼令也知道晋国即将进入最为艰难的时刻。
那种艰难不单单是战败失去霸主地位,还会失去各个诸侯国的上贡,高层日子变得拮据,完全能够想象到中下层的日子会更难过。
为什么?因为高层过惯了好日子,无法对外剥削,想要继续过好日子一定会向中下层进行剥削啊!
楼令带着人来到河滩,看去确实看到了密密麻麻的中小型船只和小舟,大船一艘都看不到。
他们挑了一艘能够容纳得下己方所有人的船只。
等待楼令上船一看,不止看到了几具在自相残杀死去的尸体,还有几名躺着呻吟的同袍,更有混在血迹中的一根根断指。
“太凶残了!”
刚刚出感慨的楼令,下一秒听到了远处传来的鸣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