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公子落难的时候,他们哪个不是落井下石,又有哪个伸出援手?
再说了,就算那些帝都的官员官再大,可能大得过你们公子那帝王之子的身份吗?
要我说,你们公子即使不去招待他们,不去陪他们应酬,他们最后也不敢说什么。”
苏婼这么较真,这么讨厌那些帝都来的官员,不仅仅是心疼李渊赦辛苦,其实或多或少还是因为这些人曾经迫害过李旌白。
对于这些人,苏婼真的特别不待见。
“他们确实不敢。”
安檀不再沉默。一边耐心的剥鸡蛋皮一边给苏婼解释原因,言语很是认真。
“可是公子却必须亲自接见他们。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虽多,却也是简单的。总结一句就是他们如今对公子所做的事情是有用的,怠慢他们不划算,仅此而已。”
这些人有用?
苏婼不是傻瓜,略微一想就明白了安檀所说的有用是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李渊赦如今所面对的局面是“有求于人”的状态。
李渊赦来江南镇是因为遭受了贬谪,皇子身份有点名存实亡。肯定不能拿曾经的身份耀武扬威,没人会给面子。
江南文艺武会这个活动是李渊赦为了江南镇的展而攒的局,这个局想要被扬光大,那就需要有很多人进来一块搞。
只有人多才热闹。
仅仅是江南镇的老百姓参与进来是不够的。
人多,指的是放眼整合唐国上上下下的人多。
帝都的官员们其实不重要,但是他们背后所管辖的那些个千千万万的帝都百姓们却很重要。
老百姓们就是巨大的消费市场。
要想开拓宏达的市场,打通帝都官员这条人脉圈就显得尤其重要。
如此想来,安檀说的很对,李渊赦确实不能因为想睡觉休息就怠慢了他们。
况且帝都来的这些官啊,必定个顶个的都是人精,没点能耐的估计都不来。毕竟江南文艺武会可是个很热闹的“网红”项目,哪个聪明人不惦记。
如今这个活动虽然在江南镇的展没什么油水,可是一旦展到整个唐国那可就不得了了,油水定然有,而且只多不少。
这些人千里迢迢来此,李渊赦如果拿捏架子怠慢了他们,他们心里定不会舒坦,肯定觉得面子受辱,哪怕他们自己不作,他们身边的下属们也会替主子爷“报仇”。
最最最重要的是这些人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官,哪怕有一个心眼小的,回京之后随便用一句话就有可能让这个活动从热热闹闹的受人追捧状态到死气沉沉的不了了之。
………………
其实,苏婼原本也没想那么多复杂的事情。
如今想通了之后,她突然就觉得心里烦闷的不得了,汤也不想盛了,饭也不想吃了,在心里恶狠狠的怼天怼地的泄郁闷的心情。
此时此刻她深切体会到了一句真理的深刻含义。
什么真理?
那就是一句话:做人太难了,成事太难了。干什么都踏马的难难难。
就说这李渊赦,他无论怎么说都属于唐国社会金字塔塔尖上的那种尖尖级别的人物。
即便如此,他想要成事却依然要处处谋划,处处处心积虑,处处殚精竭虑,处处受制于人,处处受制于势,处处这处处那………搞不好就白干。
做人怎么就这么难呢。
越想心情越衰,苏婼感觉自己被一股绝望又让人疲惫的痛苦感给包围了,心里烦闷的几乎要窒息。
她突然联想到了自己和李旌白的处境,他们又何尝不是处处为难呢。
不!
他们俩的处境更难,还不如李渊赦的境遇好呢。
他们两个遇到的种种困难每一次都是难上加难。
苏婼越想越悲观,越想心里越难受,呼吸都变得若有似无起来,面色更是宛若一潭死水。
看到苏婼脸上突然露出了悲观的情绪,一直没吭声的桑夫人赶紧瞥了一眼从坐上桌就淡定剥鸡蛋皮的李旌白,给对方一个眼神,希望他说几句话哄苏婼开心。
奈何李旌白一直很认真的剥鸡蛋皮,压根不接受眼神的提醒。
眼看李旌白没有开口哄哄苏婼的打算,桑夫人只能自己出面了。
先是拿了一个大包子递到苏婼碗里,随后笑容和蔼可亲的开口唠嗑。
“苏苏,赶紧吃饭吧,这些事啊都不用你操心。天下之大麻烦的事儿多了去了,任凭谁也是操心不完的。况且咱们渊赦公子能是那被人欺负的主儿吗?所以呀,你别担心了,赶紧吃饭。”
“嗯。”
苏婼点点头,意识到大家正开开心心吃早饭呢,自己不能搞的伤春悲秋的给大家添堵,赶紧深呼吸一口气甩开了不好的情绪,重新盛汤。
苏婼手里的汤盛好递给坐在她对面位置的李旌白,与此同时李旌白也递给了她一个碟子,里面放着五个剥好皮的水煮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