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官家,不知想看末将杨忻中展示哪样本领呢?”
“朕听伯英言说,杨家大郎你能轻松拉开三石硬弓,还能连射数十箭,百步远内,几乎箭无虚发。你就先给朕拉开三石之力的硬弓吧!”
“末将杨忻中遵旨。”杨忻中将右手握着的战马缰绳,交给了张俊手下的一名的兵卒。
他取下后背背着的那张劲弓,道:
“官家,这张硬弓,是末将应募从军前,从自家带来的,正是三石之力的硬弓。”
赵吉微笑着点了点头。
可是,他却听到了身后一众皇城司亲从官们,质疑之声,纷纷而起:
“他那张弓,看起来平平无奇,能有三石吗?”
“不见得能有三石之力吧?”
“要知道,按我大宋军制,‘弓射一石五斗’,便属一流弓箭手了。”
“是啊!吾等在皇城司进入御前‘班直’选拔时,其中一项就是拉满一石五斗的硬弓啊!”
“能拉满一石五斗硬弓者,千里挑一啊!”
“我看杨忻中那张弓,根本达不到三石之力。问世间,何人只用双手,就能拉开三石的硬弓呢?”
“你这就孤陋寡闻了。吾听闻,之前在京城的武试中,武状元岳飞在武场考试时,不就拉开了三石之力的硬弓吗?”
“然,天下有几人,能像武状元岳飞那样天生神力呢?”
“……”
赵吉意味深长地微微一笑,听着身后皇城司亲从官们的小声议论,他不怒也不恼。
毕竟在大宋朝,皇帝和臣子之间,还是挺讲民主的。远远好过元、明、清。
大宋的臣子有发言权,也敢于议事,还敢于发表自己的见解,也不会像明朝那样会受廷杖。
更何况,穿越者赵吉的到来,又进一步提升了当今大宋君臣之间的民主程度。
杨忻中也听到了皇城司亲从官们的议论声,他心里是想辩解的。
这张弓,可是家传下的劲弓,经过多次测试,它真的有三石之力啊!
可是,颇有城府的杨忻中,还是不想得罪赵官家身后那群皇城司班直,更不想跟那些见识短浅之人进行计较。
赵吉看到杨忻中微微开口,其又将嘴闭严,低下头去。
他看出了杨忻中,这是欲言又止啊,他大致猜出了其想法。
“杨家大郎你莫要急着拉圆此弓,将它交给朕检查一下。”
“末将遵旨。”
杨忻中虽然心中不解,但他还是遵旨,双手托劲弓,奉到赵官家的面前。
赵吉接过劲弓,看了一眼。
他凭着自己脑海里原主留下的那见多识广的记忆,一眼便看出了杨忻中的这张弓;
虽然表面看上去平平无奇,
但是,用料和做工精良,绝非朝廷配发给宋军小校的那种普通硬弓。
赵吉问道:“杨家大郎,这是把良弓啊!它非我大宋军中所配发的吧?”
杨忻中诚惶诚恐道:“官家好眼力。此弓跟随末将有十年之久了。今年,末将应募从军时,将它带在了身边。”
赵吉点了下头,道:
“军器三十有六,而弓为称首;武艺一十有八,而弓为第一!”
“朕观此黑漆‘筋角复合反曲弓’,用料考究,制作精良。”
赵吉掂量了一下这张硬弓,又放到面前端详起来,悠悠地说道:
“此弓是选用优良竹木、牛角、牛筋为原料;将牛筋撕成细丝并层层铺在木制弓臂上进行‘披筋’;等。待筋层晾干后再继续披下一层,如此反复了八次。”
“它比普通弓多了三倍‘披筋’工序,故此,此弓之劲力,才会更大!”
赵吉此言一出,当场的这些大宋的军汉们,震惊无比。
他们这些平时常摸弓箭之人,都自感没有赵官家对弓箭制作过程了解得多。
赵吉微笑,又道:“朕观此弓臂的截面形状,是粘的更为贵重的大牛角片,性能会更好;上漆亦是精良。”
赵吉轻轻地弹拨一下弓弦。
“砰!嗡嗡嗡……”
他又道:“朕观此弓之弦,所用之料,乃是较为贵重的老黄牛脊梁上的生筋。杀牛而取其筋晒干,复浸水中,析破如苎麻丝而做成此弓弦!”
在场的张俊和众军汉们,闻听圣言,再次震惊。
杨忻中望向赵官家的目光中,流露出了无比敬佩之情。
他惊叹道:“官家说得甚是。因末将从小力气就大于常人,故此,在吾十岁那年,吾祖父花重金请制弓良匠,专门为吾制造出此劲弓。”
赵吉嘴角上扬,他扭回头,对身后刚刚来质疑杨忻中不可能拉开三石弓的数名皇城司亲从官,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