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嬷嬷听到这番话,欲言又止。
作为赵氏的陪房,周嬷嬷感情上是偏向赵氏的,但即便如此,她都看明白了。
三房的所有不幸,哪里是因大姑娘而起?
大姑娘顶多是把以往盖在她们头上的遮羞布掀了下来,但真正做出丑事的,是三老爷啊!
而她家夫人从来不敢反抗老爷,只会在事后埋怨老爷,甚至就连这些埋怨都不被老爷理睬,然后下一次,老爷还是毫无顾及地做出那些事,夫人一点办法都没有,只知道去恨别人。
就像现在,都到这个份上了,夫人还不敢去恨真正的罪魁祸,觉得这都是大姑娘的错,又恶毒地诅咒大姑娘像她一样苦。
但周嬷嬷心里却清楚,闻萱嫁人后才不会遭这种罪,因为大姑娘就不是像她家夫人这样懦弱的人。
此刻,周嬷嬷望着跪在地上痛哭的赵氏,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是在心里五味杂陈地想,这大概就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吧。
……
闻振刚郁闷地走出西角门,小厮要跟上,他挥手道,“我要一个人逛逛。”
小厮迟疑着道,“可是老太太说让奴才跟着爷——”
“我让你滚,你没听见吗?!滚!”
闻振刚一听到老太太这三个字,怒火就涌上心头,转过头怒瞪着小厮道。
那小厮被他吓得不敢跟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朝人少的巷子里走去。
闻振刚背着手,心里充盈着对府中所有人的恨,也有对他自己的恨。
他知道赵氏说的都是对的,他确实一无是处,而且还没良心。
其实他也不想做这样的人,不想让母亲和妻子失望,但他就是戒不了赌,他有什么办法?
还有欠靖宁侯府的那笔钱,就像是大石一样,压得他喘不上来气。
母亲已经对他下了最后通牒,说过只要是他烂赌欠下的债,她都不会再帮着还,现在又不肯让他为闻萱置办婚事,就等于是堵上了他所有弄钱的路。
这让他怎么办?难道他还能偷走府里的房契,去钱庄抵押借钱吗?
正是焦头烂额之际,他想着心事没看路,也不知走去了哪里,一抬头险些撞上一个人。
“你在路中间挡着干什么?”
明明是他自己没看路差点撞上别人,他一张口却是对那人的指责。
这要是脾气不好的人,一定会和他生口角,甚至是动起手来,但那人却对他温文尔雅地一笑,还柔声道,“您是武安侯府的闻三爷吧?”
闻振刚一顿,然后眯起眼睛打量面前的人。
这是个穿着体面的中年男人,言行举止温和有礼,看着像是个家境殷实又有学问的先生。
“我以前见过你吗?”闻振刚正是心烦意乱之时,本来不想应付他,但想到他有可能是哪个世家大族的旁支子弟,语气便稍微客气了些许。
男子微笑道,“我见过三爷,但三爷没见过我。”
闻振刚觉得他这句话有些怪怪的,但也没心情多想,浮皮潦草地朝他点了个头,就要迈出脚步,却又听那男子压低声音道,“三爷,不瞒你说,我是为人办事的。我家主子知道,你欠了靖宁侯府一笔银子,他们不讲义气要得紧,您正捉襟见肘——”
这话让闻振刚一下子就变了脸色。
“你家主子是谁,他怎么知道我和靖宁侯府——”
他恼羞成怒,心道一定是靖宁侯府的人嘴上没把门,在外面把这件事给传开了。
“闻三爷,您别生气,我家主子并无恶意,他只是想和您交个朋友。”
男子对他笑得更加温和,说出的话完全平息了他的怒火,“我家主子说了,他愿意对三爷目前的困境伸出援手。若是三爷也有意,我就先代我家主子,请您去茶楼喝盏茶。”
闻振刚心念电转。
这有可能是个骗局,但他一个大男人,顶多就是被骗钱,而他现在没钱,根本不怕被骗。
那就跟着去茶楼看看,就算这个男子是骗子,他也不会亏什么。
就这么想着,他便跟着去了。
到了茶楼的二楼,被引进一间雅致的包厢,看到屏风上映出的曼妙身影,他不禁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