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燕因为在春猎时被裴云驰将计就计整了一把,这些时日都不曾有什么动作,但这不代表他就要坐以待毙了,裴璋知道他只是在等一个反击的时机。
所以,裴璋就给了他反击的时机。
皇城司的指挥使和安王暗中勾结的惊天秘密,捅出来后绝对能让雍帝无比震怒。
龙雀见裴璋不说话,低声道,“要是丁卯能活着,他必定反水,让他去皇上面前揭穿苻指挥使和安王的勾当,能给安王造成更大的麻烦。”
“丁卯的命本来就不必留,他死了对计划也无碍。”
裴璋在提到这个名字时,眸光森冷。
从丁卯给郭守将传令让其放箭射杀闻萱时,这个人在裴璋眼里,就已经死人了。
“苻指挥使这么急着杀丁卯灭口,必然是皇上给他下了最后通牒。而他派去杀丁卯的人,一定是他最信任的杀手。太子的人在关键时刻赶到暗杀现场,还抓住了他派去的人,这已经足够让苻指挥使和安王喝一壶了。”
裴璋一边轻声说着,一边背着手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天边那轮明月。
“我那位皇伯父就算再如何色令智昏,再怎么偏爱安王,他先也是一位帝王。皇城司作为他手下鹰犬,应该只服从于他一人,等同于他的禁脔。再说得直白点,皇城司和皇上的底裤也差不多了。可裴云驰作为皇子,却连皇上的底裤都要脱了,这昭昭野心,未免太过大逆不道。”
一个帝王最在意的,甚至不是他自己,而是他身下的皇位。
雍帝能忍受窦党权倾朝野以权谋私,忍受安王的嚣张跋扈祸乱朝纲,但他一定不能忍受自己最偏爱的儿子,却把他这个父皇都当成了猎物。
现在裴璋就等着看,太子是否足够聪明,能不能把手里的牌打到最好。
而窦氏母子的手段又是否真的高明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能不能做到在这种形势对他们极端不利的情况下,还将雍帝骗得死死的,牵着他的鼻子走。
而裴璋不用亲自出面去做什么,他只需做一个看客,旁观这几方斗法,然后在适当的时候,继续以无辜者的姿态向雍帝施压,毕竟雍帝可是答应了要给他和镇北王府一个“交代”的。
就在这些人龙争虎斗时,他和闻萱可以安然成亲,而他也有了更多时间,准备好送给裴云驰的致命一击。
龙雀是聪明人,他听完裴璋的话,也领悟了这其中深意。
他望着裴璋的背影,又忍不住想道,莫非闻大姑娘也是早就想到了这些,才毅然决然要以身涉险,就为了能扭转局势,给世子爷更多时间?
若真是这样,那闻大姑娘还真是——
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准确的形容词。
他只在心中觉得,也难怪世子爷如此在乎闻大姑娘。
像这样的女子,虽然看着柔弱,却注定不该是被人豢养在后宅里的金丝雀,而是要张开翅膀,陪着世子爷一起在天空翱翔的鹰。
裴璋在这时回过头,对他道:
“之前的事我不和你计较了,你作为侍卫听主人之令,也没什么不对。
但从现在起,你要记得,闻萱是你的主子没错,别的事你都可以听她的命令,哪怕她是下令让你一刀捅死我,你都可以听她的。
但若是她下的命令会让她有生命危险,那无论她是为了什么,你都不能听她的。
你记住了,对我来说,她的命才是最重要的,比我的命还重要。”
“世子爷——”龙雀听得眸光颤动,想说什么,却因为裴璋眼里坚定的光芒而闭了嘴,跪下领命。
“回去吧,好好守着她,不要再让她受一点伤。”
裴璋闭上眼睛,缓缓道。
月光照在他脸上,把他棱角分明的五官照得如此温柔。
龙雀转身离开,轻手轻脚地将门关上时,在心里许愿,希望上天能厚待这一对有情人。
让他们安安稳稳地成亲,然后顺遂平安,白头偕老。
但龙雀怎么也没想到的是,他的愿望竟然连前半句都没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