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帝为了安抚住裴璋,只好以帝王之尊誓,一定要将这些事情都查个水落石出。
他几乎是把嘴皮子都给磨破了,才终于把裴璋送走。
至于徐氏,他命人把其押进天牢,原本想悄无声息弄死她的,现在被这么一闹也只能暂且留着她这条老命。
清音县主和小世子就更不能死了,不然整个宗室怕是就都要因此人心惶惶。
雍帝怕别人戳着他脊梁骨,说他连自己人都杀。
众叛亲离的后果,是他作为皇帝也难以承受的。
因此,他只能让人将这清音县主和小世子安置在宫中好生照料。
即便如此,皇城司对大长公主府下手一事也暴露在了阳光底下,上奏的臣子多如过江之鲫,还有不少宗室的人进宫替大长公主府求情,整整一天雍帝都没闲着。
此刻已是夜半,他却还不能安眠,要面对这一桌奏折,他的心情差到了极致。
成公公就在他身后陪着,见他忽然用力把奏折扫下桌子,连忙跪在地上,把落了一地的奏折捡起来。
“别捡了,让人去把苻元给朕叫来!”雍帝怒声道。
成公公连忙缩回手,起身道,“是。”
然后,就一阵烟似的退出了御书房。
到了外面,成公公一招手,就有小宦官凑上来,“你们赶紧去请皇城司的指挥使大人进宫,皇上要见他。”
那小宦官听后愣了一下,“可苻大人不是一个时辰前才出宫吗?”
“说了是皇上又要见他,让你去你就去,你哪那么多话!”成公公瞪着他,骂道。
小宦官连忙撒腿去了。
过了大约有一炷香,独自坐在御书房生闷气的雍帝听到了脚步声,他抬起头望着匆匆进来的成公公,沉声道,“怎么慌慌张张的,苻元呢?”
成公公跪在地上,仰起头道,“皇上,留在大长公主府的御医传出消息,永乐大长公主殿下,薨了!”
雍帝一时怔住。
他那高傲到不可一世的姑母,就这么死了?
虽然纪院判之前就对他说,她已经病入膏肓活不了多久了,可他以为,她最少也还有几个月的时间。
如果今日皇城司没办砸了他交代的差事,雍帝对她今夜过世没什么意见,但现在正是舆论沸腾之时,她偏偏在这时候过世,这死的时机完全不对,等于是往本就烧开了的锅里泼油,不炸锅了才怪。
雍帝不用想都知道,等明日一早她的死讯传开会怎么样。
他头疼得都要裂开了,这时候外面又有人禀报,“指挥使大人到了!”
雍帝目光一凛,“让他滚进来!”
他话音落下,一个满头白的老年男子便步入他视线,对着他郑重跪下。
“罪臣参见皇上!”
“苻元,今夜你就别睡了,你给朕彻查皇城司,明日一早朕就要知道,究竟是哪个想不开的给城门守军传令,让他下令射杀的!明日朕要是得不到答案,那你的脑袋,就别在脖子上留着了。”
闻言,苻元垂下眸光。
其实丁卯给守将下令射杀闻萱,这不是他的主意,这是丁卯想越过他讨好裴云驰而想出的昏招。
现在事情闹得一不可收拾,雍帝要一个答案,他却不能交出丁卯。
丁卯这个自作聪明的混账是该死,而且必须立刻死,只是不能死在雍帝手里。
为了他和安王密谋的事不暴露,他要先将丁卯灭口。
至于丁卯死后,他明日又该拿什么向雍帝交代——
看来,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