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萱早就料到宋老爷会豁出脸面上门来闹,必是有人在背后挑唆,因此在听到这句话时,她心里并不意外。
之前是她识人不清,错把豺狼当君子,还给了宋涧诸多好处,让宋涧和整个宋家都尝到了甜头。
喂养白眼狼不仅得不到任何感恩和回报,还要被反咬好几口——这是她前世就明白的道理。
而且白眼狼反咬她时,内心不会对她有任何愧疚,甚至还会怨恨她,原因是她之前给过它们肉吃,让它们吃得膘肥体壮毛鲜亮,凭什么之后就不给它们吃了?她居然敢让它们饿肚子,这在它们眼里不是天大的罪过是什么?
“宋老爷,您说这话时就不觉得自己十分可笑吗?”
闻萱对整个宋家人都不抱有任何希望,又早就做好在口舌上来一场恶战的准备,因此格外淡定,抓住宋老爷话里的漏洞就冷笑着道:
“您刚才说,您家哥儿从考取功名到入仕途全都是靠他自己一步步走来,还说皇上赏识他才钦点他入翰林,并未借助外力,这个我赞同。
那既然他当官靠的是他自己,现在他被罢官想必也是做了该被罢官的事,才让皇上对他失望透顶,怎么还能怪到我一个小女子头上?
莫非您是觉得,我能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要是您这么想,您还真是抬举我,但您就算想抬举我,也不该妄议皇上。他老人家是真龙天子,那是何等英明,怎么可能被我这等草芥之身左右定夺?
您说这话是在抹黑皇上的英名,身为大梁的子民我唾弃你!”
她话音落下,人群中的喧闹声更响。
“宋公子居然被罢官了?他是做了什么才会被夺去官职?”
“宋老爷说这事是闻大姑娘做的,这也太扯了。闻大姑娘整日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她哪里有这本事?”
“说是他们宋家得罪了武安侯,被武安侯摆了一道还差不多。他不去找武安侯,跑来找一个姑娘家算账,这算什么事?”
“嘘,这话你也敢乱说,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闻大姑娘说得有道理,宋公子被罢官那肯定是做错了事合该如此,难不成还能是冤枉他了?
华京街上的一块牌匾掉下来,都能砸死两三个当官的。这么多当官的,翰林院的大人们还有宫里头那位何必专门和他宋公子过不去?”
“这宋老爷还真是胆肥,自家儿子都被皇上罢官了,还敢跑到武安侯府门前来讨一个公道。他下一步该不会是要顺天府门口击鼓鸣冤,然后去御前告状了吧?”
“皇上是不会弄错的,一定是他儿子的错!”
“对,皇上才不会冤枉好人!”
他们的反应正如闻萱的意料。
她微微一笑。
果然,什么事扯到皇上那就不一样了。
虽然她对皇上也会冤枉好人这件事心知肚明,但能借着雍帝来打压宋家的气焰,给这臭不要脸的宋老头扣上抹黑皇上的帽子,她乐见其成。
“宋老爷,你们还闹什么呀,不嫌丢人吗?赶紧家去,还能少丢些脸!”
“那翰林院也不是什么能捞钱的地方,你家宋公子怕不是做了什么男盗女娼的事,才被罢官的吧?”
宋夫人听到围观者都在放肆地议论她的儿子,眼泪流得更加汹涌,她拉着宋老爷的衣袖,承受不住地低声喊道,“走,我们回府去,事已至此我们得给阿涧留着体面!”
但她痛苦的请求落在宋老爷耳里,却烦人如苍蝇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