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噤若寒蝉,胡氏也意识到什么,不敢再吭声。
黎氏在愤怒之后,又悲痛地长长叹息一声,然后对胡氏道,“事已至此,我竟也没什么好说了。你这个当嫡母的,理应对此负责。接下来该怎么办,就由你来想,你们二房的事,我是再也管不了了!”
说罢,她站起身就要拂袖而去。
闻珠急着追上去,拉住她衣袖,“祖母,您别走,您还有别的孙女呢,若是二姐姐失身的事传出去,那我们以后还怎么嫁人?”
黎氏顿住脚步,又听闻珠道,“别的先不说,就说您最疼的大姐姐吧,她可是和镇北世子好事将近了。要是这会子有坏人把二姐姐干的荒唐事说出去,那大姐姐的婚事怕是也要黄了!孙女听说镇北王府家风严正,那对父子俩眼里都不容沙子……”
“这件事不会影响到其他姊妹的婚事。”
回答的人不是一时心焦失神的黎氏,而是蓦然站起身的闻萱。
闻珠回过头,就见她神情肃然。
“大姐姐,你也别哄我,这世上没有包得住火的纸,你怎么就一口咬定这件事不会影响到我们?”闻珠一脸欲哭无泪的样子,急得直跺脚。
闻萱看着她,平静地答道,“虽说那宋哥儿并非良人,但事情走到这一步,只能让二妹妹委曲求全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继续维持她和宋哥儿的婚约,然后不论用什么手段,都要管住所有知情人的嘴。”
闻珠又连忙扭过头看着黎氏。
黎氏神情黯然,她虽然百般看不上宋涧,但心里也明白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只是这样一来,闻玥的一生就算是毁了。
虽然闻玥这是自作孽不可活,但她还是忍不住心痛。
恰好这时闻玥从耳房哭着走出来,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她咬住唇站了一会儿,再也装不下去温良俭让,干脆破罐子破摔对着黎氏怒吼道:
“我从出生以来从未受过重视,但凡你能把对闻萱的十分心思分出一二分给我,我也不至于沦落成今日的样子!”
黎氏又惊又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相信面前这个忘恩负义不知好歹的白眼狼,竟然是她从小疼到她的二孙女!
“你胡说八道什么?”
闻萱走上前,挡住黎氏冷冷凝视着一脸悲愤欲绝的闻玥,“难道是祖母给你定下和宋涧这门亲,不许你改的?还是她把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去和宋涧私会的?”
闻玥眼珠子充血充得厉害,此刻她丢尽脸面,又自认失了一切盼头,平日里的心机都抛之脑后,理智也被仇恨冲击得烟消云散,冲上前就要去抓闻萱的头和她撕扯。
闻萱早有防备,在她扑过来要动手时,先抬手扇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这一耳光,是让你冷静冷静,想起自己是在什么地方,也想起长幼之分,别在这里撒泼。”
闻玥没想到她竟然在众目睽睽下先对自己动手,愣在那里。
闻萱抬起手来,又扇了她第二个耳光。
“这一耳光,是打你不自重,为了一个卑劣无耻的小人自轻自贱,失了你闻家二姑娘的身骨和傲气,还妄想把过错都推到别人身上。”
闻玥刚张开嘴要驳斥,却被闻萱扇了第三个耳光。
“这一耳光,是我打你的。因为你一再辜负我的好意,践踏姐妹情分。就连狗都知道跟对它好的人亲,你连狗都不如,还有脸在这里泄怨气?”
说罢,闻萱转过身,竟是撩起裙摆给黎氏跪下。
“祖母,闻玥失德又不孝,孙女以她为耻。孙女以后就当没有闻玥这个妹妹,请您成全。”
黎氏哑了嗓子,过了许久才低声道,“萱姐儿,你先起来。”
闻萱跪着不动,只是沉声道,“请祖母成全!”
一旁的闻珠见状,也跟着跪下,“祖母,我也不认闻玥这个姐姐了!”
赵氏险些被女儿蠢哭,心道闻萱这么说有理有据,你跟着瞎掺和什么?
还没等黎氏回话,闻玥就颤声道,“好啊,今日我算是见识到了,这就是墙倒众人推,你们这些人全都捧高踩低——
祖母,我就想问,如果今日失身的人是闻萱,你也会一点脸面都不给她留吗?
如果宋涧是闻萱的未婚夫,你会坐视他丢官吗?到时候怕是你不仅不会让他丢官,还早就催着大伯父帮他在皇上面前美言,让他加官进爵了吧?”
跪在地上的闻萱嘴角微勾。
她终于把闻玥逼急了,让这条惯会装成纯良的毒蛇在祖母面前露出毒牙,祖母将闻玥的无药可救看得清清楚楚。
果然,听了这话,黎氏心里原本的那几分迟疑悉数散去,狠下心对闻玥道:
“第一,闻萱不是你,她从不自轻自贱;
第二,不给你留脸面的人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第三,我看不上宋涧,是因为他人品低劣,这和他是谁的未婚夫无关。
在我眼里,只要是我的孙女,他都配不上!”
说罢,黎氏拿出老祖宗的魄力来,对如意道,“去拿族谱来,把闻玥的名字抹去。她这样的,也不配做我孙女!”
闻玥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