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时已是古稀之年的祖母,被闻玥的所作所为活活气死;
还有她父亲的不得善终,全是拜这对夫妇所赐。
想起这些,她活撕了闻玥和宋涧这对狗男女的心都有。
“姐姐,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闻玥见闻萱许久不说话,哭得更加凄惨,哽咽道。
闻萱从怀里摸出一块巾帕,温柔地给闻玥擦着脸上的泪,用心疼的语气道,“姐姐同情你摊上了这么个家道中落还不会做官的未婚夫,要不姐姐帮你请祖母做主,给你把这门婚事退了吧?”
闻玥蓦然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闻萱,“姐姐,你说什么,我,我怎么能和宋哥儿退婚——”
她在宋涧身上投入了这么多精力,而且还和他初尝禁果给出了身子,一旦退婚再择夫家,她之前对宋涧的用心良苦都打了水漂不说,单是她婚前失身一事,就足以让她后半辈子都翻不了身。
“虽说这门亲是二叔在世时给你定下的,但既然他宋哥儿不争气,那就是他配不上武安侯府的姑娘,退婚也合情合理。”闻萱笑着道。
闻玥面露惊疑,像是第一天才认识闻萱,“姐姐之前不还说宋哥儿为人正直儒雅,犹如清风明月,不是那些纨绔子弟可比吗?”
“那是姐姐以前看走眼了,你可别信我当时说的蠢话。”闻萱面色不变。
闻玥觉她是认真的,有些慌了,忍不住为宋涧说话,“其实他人真的很好的,是那个李衙内欺人太甚——”
“妹妹,你得把眼睛擦亮些,别被宋涧蒙骗了。”
闻萱一脸淡然,不紧不慢地说,“他说是李衙内不对,就真是李衙内有错在先了?
我可是听说,事情的起因分明是他和李衙内私下里一起去喝花酒,结果他偷偷勾搭上了李衙内在青楼的相好。”
闻玥脸上顿时血色全无,两只手死死绞着闻萱递的巾帕。
偏偏闻萱还笑着道,“像这样外表装的光风霁月,实际上却满肚子下三滥的狗男人,外面的街上一装一大把,不值得你伤心难过。”
以闻玥的心眼,怎会不知宋涧和李衙内结下梁子的真实原因?
她明明知道真相,却故意编造了好听的谎话,就是想拿来哄骗闻萱,让闻萱像以前一样去求大伯父出面,为宋涧摆平此事。
而宋涧也私下跪着求她,朝她毒誓保证,只要她能帮他度过此劫,他以后再也不会踏入烟花柳巷一步。
现在闻萱当着丫鬟们的面,把真相说了出来,倒衬得她是在拿垃圾当宝,让她下不来台。
她心里又气又恨,可却不敢得罪了闻萱,只能强笑道,“姐姐,咱们先别说这个了,你的婚事更重要。咱们快些走,可别让镇北王府的人等急了。”
闻萱任由闻玥借坡下驴,微笑着点头称是。
收拾这对狗男女是水到渠成的事,她不急于一时,现在也确实有更重要的事横在眼前。
……
寿安堂。
侯府老太君黎氏端坐在主位,她身侧坐着一个容长脸的白净老妇人,笑眼如月牙,颇为和善的模样。这个老妇人便是曾服侍过镇北太妃几十年的亲信女官孙姑姑,也是不可小觑的人物。
孙姑姑端着茶盏轻抿了几口上好的碧螺春,就含笑开口道:
“这次奴婢来,是为了三件事。第一件,就是让奴婢带来纳币,请老太太做主收下。第二件,便是要定婚期了。”
黎氏心知肚明,这是要行三书六礼中的第五礼请期了。
一旦确认了婚礼,最后一步便是亲迎,也就是她家萱姐儿出嫁离家,作为新郎官的镇北世子亲自来迎娶。
想及此,她心里头既有喜悦,也有不舍的怅然。
她爱若珍宝的长孙女,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马上就要远嫁到北疆,成为夫家的人了。
她这个当祖母的再不舍得,也得放手。
自古以来女大当嫁,就没有谁家的姑娘是能在娘家待一辈子的。
她要的是萱姐儿红妆十里,风风光光地大嫁,然后在镇北王府享一辈子福,年少时夫妻恩爱如胶似漆,老来儿孙绕膝金玉满堂。
她喝了茶,放下茶盏后慢条斯理地问,“按理说,婚期该是男方家择选,再由女方家点头,不知王爷是何意呢?”
孙姑姑明白黎氏作为女方家长,自然要在定婚期的事情上表现得骄矜些,笑着道:
“老太太说的是。阿欢,把请书呈上来,给老太太过目。”
黎氏听了微微一笑,从王府婢女手里接过请书,瞧见上面写的良辰吉日,是三个月后的十六日。
“这个日子是王爷请高人算过的,大姑娘在这一日出嫁,一切都是极妥帖的。”
闻萱双脚踏进寿安堂时,刚好听见孙姑姑这句话。
她在心里叹息一声。
她这边还没来得及先和祖母通气,那边镇北王府的人连婚期都定好了,这真是上天都在和她作对。
黎氏见镇北王府递来的请书上措辞庄重,显然是对这门亲事足够重视,便满意道,“老身这边也没什么好挑剔,那就定了这一日吧。”
外间的闻萱脚步一顿,下了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