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春便是看惯了这宫里的是是非非,心里有一把秤呢,起先被打来伺候一个宫女上位的主子,心里老大不乐意,可时日久了越喜欢岚琪的脾性,真如苏麻喇嬷嬷交代那般把主子放在心里疼,这会儿听主子说这话,忙挽起岚琪也撒娇:“奴婢记着了,只这一回还不成吗?”
“可就这一回啊,下回安贵人若再寻我麻烦,咱们都忍着,多几次她也没了,就不会来搭理我了。”岚琪说着,渐渐小声,“皇上疼我,她们心里不好受,若是冲我脾气能减了对皇上的怨怼,也是我的福气。”
环春嬉笑,“这话要叫万岁爷听见,可是太皇太后也拦不住咱家主子专房独宠了。”
岚琪赧然脸红,推开环春说:“回头告诉苏麻喇嬷嬷,一定打你。”
可环春又凑上来逗她,“您是要对嬷嬷说什么呀,说专房独宠吗?”气得岚琪哭笑不能,便赌气往前头走,可花盆底子她至今还不怎么习惯,一时走得急了,脚下一崴整个人扑在了地上。
环春大惊,赶忙跟上来搀扶,问跌坏了哪里,岚琪疼得眉头紧蹙,痛苦地说着:“脚崴了。”
这跌一跤,身边人皆又紧张又心疼,无不关心至极,连太医院也不等昭妃示下,就来为乌常在诊治疗伤。
唯有一人,得了消息火急火燎跑来钟粹宫,却开口便训斥:“好端端走着路,怎么会跌跤?眼睛长在后脑勺上的?”
岚琪垂着脑袋半句话也不敢顶,谁叫人家是皇帝。
玄烨气呼呼掀开她的裤脚,看到红肿的脚踝,含怒瞪着再不说话。
岚琪怯然,委屈地小声说:“可疼了。”
“再疼一些才好,你才能记住教训。”玄烨似乎真有些生气,“等你好了,穿着花盆底子绕着乾清宫走上一天一夜,看你往后还会不会跌了。”
岚琪噗嗤一声笑出来,被皇帝在额头上重重拍了一巴掌,可没留神翡翠扳指,生生磕在了她额头上,痛得岚琪眼泪汪汪,玄烨后悔不迭,一边揉着一边哄,末了还是忍不住责备:“你再多摔几次,朕也不用听进讲不必管朝政,天天守着你才好。”
岚琪心里很暖,可不由自主想起今日安贵人闹事,深知自己再得专宠定会搅乱后宫太平,一时心情沉重,玄烨见她脸色不霁,才正经问:“怎么了,嫌朕说得重了?”
“不是皇上说重了。”岚琪柔柔窝进皇帝怀里,她早已依恋这份温暖,可她也明白帝王之爱背后的沉重,静了半晌才说,“皇上不能不听进讲,也不能不管朝政,臣妾一定每日都好好的,再不给您添麻烦。”
玄烨欣然,也自责方才那句玩笑吓着了她,好声道:“朕说笑,你何必当真?朕是生气,大后天说好带你去骑马,这下去不成了。”
岚琪才想起这档子事,不过那天应太皇太后之兴,本是阖宫皆去,所以她不陪驾,也自有陪驾的人。
“你也随驾出宫,哪怕只去透透气。”玄烨却放不下岚琪,笑道,“不骑马,凑个热闹也好,皇祖母身边也要有人支应,你跟着苏麻喇嬷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