兖州,陈留郡,陈留城。
城东有一家顺和客栈,位于陈留城最为热闹的东市附近,因为位置好,客房布置得不错,掌柜和伙计又周到热情,因此在陈留城内颇有名气,虽说它的房价比周边的其他客栈贵出了一大截,但很多南来北往的客人都喜欢落脚在这里,客栈生意一直不错,几乎每天都是客满盈门。
这天夜深人静,客栈的掌柜和伙计好不容易结束了一个白天的忙碌,正打算要关门打烊。
但偏偏就在此时,客栈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还不等掌柜和几个伙计,一大群官兵已经一股脑涌进了大堂内,客栈大堂顿时显得有些拥堵。
客栈的掌柜姓裘,他看到这么多的官兵突然闯入自己店内,也是慌得不行,当即赔着笑脸迎上前,点头哈腰赔笑道:“几位官爷,出什么事了?”
一个都尉模样的军官上下打量着裘掌柜,一直看得裘掌柜心中有些毛,才冷冷说道:“掌柜的,你也是开门做生意的,我也不为难你,你只要老老实实告诉我,这两天你们客栈有没有京城口音的人来投宿?”
裘掌柜闻言心中不由咯噔一声,因为他的客栈今日确实住进了三个客人,为一人还操着京城口音,出手也真是阔绰大方,身边还带着一个虎背熊腰的护卫,一看就是名门世家出身的子弟。
此刻裘掌柜心中很是为难,虽然自己客栈内确实住有官兵口中问的这个人,但他住进了自家客栈就是自己的客人,若是自己随随便便就将他交给官兵,消息一旦传出去,以后谁还敢投宿自家客栈呀。
“官爷,小的冒昧问一句,这人到底犯了什么事呀。”事到如今,裘掌柜只能试探性问一句,如果这三人是杀人越货的盗贼还好,自己将他们交给官府也算是为民除害,多少能挽回一点客栈的名声。
“少废话,不该问的别问。”都尉恶狠狠瞪了裘掌柜一眼,似乎是看出了什么端倪,脸上露出一丝阴冷的笑容,“掌柜的,我劝你识相一点,如果你不老实,就不要怪我们弟兄几个一间房一间房地搜了。”
一听到都尉的威胁,裘掌柜当即面色大变,如果真的将整个客栈一间一间搜过去,还不将今晚投宿在店的客人给统统都给吓跑了呀,更糟糕的是以后还有谁再敢落脚他们顺和客栈了。
事到如今,裘掌柜只能默默叹了口气,低着脑袋说了一句:“他们一共有三个人,就住在二楼最右侧的三间客房内。”
都尉闻言大喜,当即招呼身后的官兵随他上楼拿人,还不忘特意叮嘱一句:“记住,这三人身份非同一般,绝不能伤了他们性命。”
裘掌柜看着这些官兵一拥而上上了楼,心中一时之间更是担心到了极点,既担心双方动起手来砸坏东西,更害怕会出人命影响客栈以后的生意。
都尉亲自领着人来到最右侧的那间客房,抬起脚狠狠踹开房门。
房内只有一名年轻男子躺在床上睡觉,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把他也给惊醒了,只是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几把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年轻男子面色大变,看了一眼为的都尉,厉声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如此对我,你们可知我是谁?”
听此人说话的口气,都尉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只是他刚想开口,一名官兵突然跑了过来,有些惊慌失措道:“丁都尉,隔壁的莽汉好生凶狠,我们根本制不住他,已经被他伤了好几个兄弟了。”
这名丁姓都尉不由眉头一皱,看了一眼床上的年轻男子,随后冷声吩咐道:“你去告诉那个莽汉,如果不想他的主子有事的话,就乖乖束手就擒。”
这名官兵也明白了过来,当即领命而去,很快丁都尉便听到隔壁的打斗声很快停了下来。
丁都尉心中很是得意,又看了一眼床上的年轻男子,对他冷声说道:“我们太守大人收到可靠线报,说有一伙京城来的采花贼流窜到了我们陈留城内,今夜就落脚在这家客栈,我奉太守大人之命前来缉拿。”
“现在我怀疑你就是这伙采花贼中的一人,识相的话乖乖跟我们走一趟,若是最后查实你是无辜的,太守自会放了你。”
“简直是一派胡言。”年轻男子闻言彻底怒了,一双眼睛狠狠看着丁都尉,冷声说道,“我乃是大将军萧恒之弟萧恪,奉命前去徐州平乱,不是什么采花贼,若是你胆敢对我无礼,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一听对方果然是自己要找的人,丁都尉心中一阵狂喜,但面上还是故作不信,冷笑道:“大胆,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还敢冒充大将军之弟,将他锁上镣铐,带回郡衙交给太守大人落。”
“混蛋,你们竟敢如此对我,我大哥饶不了你们!”
萧恪更怒了,想要反抗,但脖子上架着的几把刀让他不敢轻举妄动,最终还是被这群官兵锁上镣铐押了出去,但嘴上还在痛骂不止。
很快,住在隔壁另外两间房的荆烈和申屠延也被官兵锁上镣铐押了出来,跟着萧恪一起被押出了客栈。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惊醒了不少住店的客人,他们看着官兵竟然大晚上来客栈捉人,心中也很是忐忑不安,不知道到底生了什么事。
裘掌柜亲眼看着官兵将人从自己的客栈带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感觉是欲哭无泪,从今往后客栈的生意算是彻底黄了。
和顺客栈对面是一家名为来福客栈的客栈,与和顺客栈就隔着一条街,虽然生意不及顺和客栈,但因为靠近东市,生意也一直还过得去。
此时官兵们只顾着押送三名人犯返回郡衙,没有人注意到头上的来福客栈有一间客房的窗户不知何时被人推开了一条缝,一双眼睛正注视着楼下大街上生的一切。
待这些官兵押着人犯走远,荆烈才终于收回目光,关好窗户,随后对这房内的萧恪道:“想不到这兖州大都督刘昇果真要对公子不利,还好公子你早有准备,提前派人冒充我们三个人,才没让这些官兵找上咱们。”
萧恪闻言轻轻摇了摇头,淡淡一笑道:“这些官兵我还真没放在眼里,只是我们要尽快赶去徐州,不想在兖州浪费时间罢了。”
但是荆烈心中还是有些不解:“公子,我还是不明白,他们胆敢将你扣在兖州,阻止你去徐州,就不怕激怒大将军,出兵讨伐兖州吗?”
萧恪冷笑一声:“很简单,他们只会说他们要捉拿的流窜到陈留的盗贼,至于为什么会抓到萧恪,只能说是一场误会罢了。至于他们为什么不怕我大哥出兵讨伐,自然是相信只要我落在他们手中,我大哥就不敢轻举妄动。”
荆烈听完终于是恍然大悟,随后又想到了什么,还是有些不解追问道:“可他们迟早都会现他们抓错人,到时候继续在兖州境内到处捉拿我们怎么办?”
萧恪摇了摇头,淡淡说道:“我的身份如此敏感,陈留郡的太守可不敢留着我这个烫手山芋,只会派人将那三人押去昌邑交给兖州大都督刘昇。”
“而那三个人都是我们萧家豢养多年的死士,他们是绝不会说漏嘴的,等刘昇现那三个人是假的,恐怕我们早就到徐州了。”
荆烈听完连连点头,心中暗暗佩服,不愧是公子,什么事都是料敌先机,将对手耍得团团转。
此时萧恪也感觉到了几分困意,便对荆烈下了逐客令:“好了,荆烈,天色也不早了,我也该睡了,你也回自己房间早点睡觉去吧,明天一早还要继续赶路呢。”
听萧恪这么一说,荆烈也感觉自己有些困了,当即从萧恪房间告退,只是路过申屠延的房间时,听到里面一阵轻微的鼾声,不由连连摇头。
这申屠先生可真是心宽呀,一点都不担心公子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