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和兰儿扶着柳璇到床榻上躺下,就双双行礼退到了寝殿外间。
柳璇一个人躺在床上,一只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小腹上,低声喃喃自语道:“孩子,不是娘狠心,娘也很想生下你,只是现在宫里宫外都已经容不下你了,如果你一生下就要被人扼杀,娘宁愿让你不要来到这个世上……”
说话间,两行清泪已经悄然顺着眼角滑落……
……
而太初宫内彻夜难眠的又何止柳璇一个人呢?
龙璟借故支开了身边的宦官和宫女,又一个人来到了废弃的兰华宫见他的东方先生。
见到龙璟,道人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反而淡淡一笑,打趣道:“听闻今日是萧恪大喜的日子,皇上怎么不去龙骧将军府去喝一杯喜酒,反而跑来找我这个糟老头子闲聊呢?”
“东方先生就不要再逗朕了,朕正为此事愁呢!”
龙璟此刻哪里还有心情开玩笑,一见到道人便长吁短叹,一脸愁眉不展。
看龙璟如此愁,道人也收起了玩笑之心,深深看了龙璟一眼,淡淡问道:“事情当真糟糕到如此地步了吗?”
龙璟点点头,长叹一口气道:“萧恪迎娶薛翎,意味着萧薛两家联姻,薛家彻底倒向了萧恒。”
“如今三省之中,萧恒自己兼任尚书令,中书令柳乾虽是国丈,却一向鼠两端,根本不敢得罪萧恒,门下侍中杨祈虽然明面上和萧恒一向不和,但之前董邈去拉拢他一起对付萧恒,他却是模棱两可,始终不愿与董家联手。”
“况且如今薛家又倒向了萧恒,杨家与薛家又是姻亲,有薛家在中间撮合,杨祈未必不会倒向萧恒。”
“至于六部就更不用说了,吏部、兵部、户部和工部这四部尚书本就是萧恒的党羽,如今礼部尚书薛浦又倒向萧恒,只剩下一个刑部尚书崔珪还能不偏不倚保持中立了。”
“还有三台十一寺监,几乎都被萧恒的党羽把持,朕的诏令根本就出不了太初宫,甚至朕都怀疑,即使萧恒明日就谋朝篡位,恐怕整个朝中都无人反对。”
龙璟是越说越心寒,说到最后,一颗心几乎是跌落到了谷底。
若是大宁江山败亡在自己手中,自己有何面目去见大宁的历代先皇。
道人与龙璟相识多年,怎么会看不出他此刻的忧心。只是他脸上依旧淡然如初,缓步走到门外,望着漫天星辰,突然没来由问了一句:“皇上可会观星象?”
龙璟虽然被问得莫名其妙,但他了解道人,知道他不会没事顾左右而言其他,便也快步走到门外,望着漫天繁星,眉头一蹙:“东方先生,莫非是天象有变?”
道人淡淡一笑,用手指着北天一处有些黯淡的星宿,淡淡说道:“皇上且看,紫薇垣虽说晦暗不明,但并无衰亡之象,说明大宁气数未尽,皇上依旧是天命在身。”
龙璟顺着道人所指的方向看着光芒黯淡的紫薇垣,长长叹了一口气:“依东方先生所说,帝星晦暗不明,预示着大宁与朕不过苟延残喘,与败亡又有什么区别呢?”
道人哈哈一笑,又指着天上另外一处星宿,对龙璟说道:“陛下且看,那便是萧恒的本命星宿,虽说此时看起来傲视群星,却也是强弩之末,难掩败亡之象,不出三年,必然陨落。”
龙璟闻言身躯不由一震,有些不敢相信看向道人:“东方先生,你的意思是,萧恒三年内必亡?”
道人轻轻一捋胡须,点点头道:“我观萧恒命门黑,此乃短寿之象,因此断定他活不过三年。”
龙璟闻言不由一阵大喜,他知道道人不管是观星象还是看面相一向极准,既然他断言萧恒短寿,那萧恒就必然活不久了。
只要萧恒一死,萧恪资历和根基又浅,难以服众,到时独木难支,便是自己重新夺回天下大权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