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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一开,董锵锵跟着余姜海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走廊的面是淡蓝色的硬塑胶板,仔细看能现并不是纯蓝色,里面杂乱无章嵌入了很多三角形、四边形和不规则形状的,或大或小的浅米色颗粒。
董锵锵看了眼手表,18:4o,他想起以前国内的学生宿舍,如果是这个时间段,走廊上都是人来人往的。但这条狭长的走廊里一个人影都没有,一点声音都没有,静得吓人,只有墙壁上的橘色灯出的暖人光。
老余不紧不慢沉默走着,微微有些驼背。董锵锵几次挑起话头,他都像是没听见一样。
两人走到走廊一侧几乎尽头的位置,老余伸手轻轻推开一扇蓝色的门,迈步走了进去。
这间屋子大约4o平左右,从进门的左手开始,依次是橱柜1、洗碗池1、操作台、灶台1、大烤箱、单开门冰箱、橱柜2、双开门冰箱、灶台2、洗碗池2、操作台、洗碗机和消毒柜。橱柜1上摆放的是小烤箱,橱柜2上摆放的是微波炉。双开门冰箱上放着一台球面电视机。
屋子正中间由几张桌子拼成了个长方形,旁边整齐码放着椅子,窗台上还摆放着几盆绿色植物的盆栽。
“厨房就这样。”老余面无表情说了一句。
一边看厨房里的布置,董锵锵心里犯起了嘀咕:看老余的态度不像是着急找房客呀,怎么一点都不热心给租客介绍情况。
“咱们去看卫生间。”不等董锵锵回答,老余转身径直向门外走去。
卫生间和厨房隔的并不远。
“公共厕所和浴室间是在一起的,浴室间在里面。”不等老余说完,董锵锵迈步就往浴室走去。
就在这时,浴室的小门一开,一个金男子裹着浴袍从里面走了出来,两人在浴室和厕所之间的过道上撞了个满怀,由于毫无防备,他脚下一滑,摔倒在。
倒在上的金男子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刻张嘴骂了一句,董锵锵有些不好意思伸手去扶他,男子没搭理他,骂骂咧咧走了。
“洗衣房在楼下,一会你走时可以看。咱们先去看房间吧。”老余建议道。
老余的房间并不大,看起来都不到他说的12平米,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烟气。让董锵锵惊奇的是,进门后竟然先是一平米见方的玄关。卧室同时也是书房和客厅,往多了说也就1o平米。书桌前的三层壁架上,一本书都没有,除了一个日本手办外,摆满了各种空红酒瓶。书桌上摆放着一台记本电脑,旁边是一个玻璃烟灰缸,里面堆着七八个烟头。书桌旁是一个正方形的餐桌,餐桌旁是一张单人床。窗户下整齐码放着一排还没有开瓶的红酒。
看到董锵锵微微惊诧的目光,老余大概猜到了几分。他把床上的被子扒拉了一下,一屁股坐了下来。
“房子是暖租,包水电和暖气。网线是我自己拉的。洗衣服在楼下洗衣房,每次单独投币。”不等董锵锵问,老余一股脑都报了出来。
“房租多少钱?”董锵锵关心问。
老余的眼睛转了转,望着窗外,答非所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嗯?”董锵锵一愣,“这和租房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而且是大有关系。”老余神秘说,“你是来的,不懂住学生宿舍,特别是住国际学生宿舍是讲很多规矩的。”
“规矩?什么规矩?”董锵锵有些不耐烦,“和国内不一样么?你就直说多少钱吧。”
见董锵锵不上套,老余撇了撇嘴:“每个月7oo马克。押金15oo马克。如果这四个月里你延签需要开址证明,我还要另收费。”
董锵锵倒吸了口凉气:“这么贵?我看这的条件和大学的学生宿舍差不多嘛,那边才45o马克。”
董锵锵并不知道大学学生宿舍的实际情况,45o马克也是他从6苇那听说的。他想看看有没有讨价还价的余。
老余将窗子打开,给自己点着一根烟,吸了一口后幽幽说:“这是国际学生宿舍,不像大学宿舍能拿到州的财政补助。虽然租金高,但设备齐全,交通便利,你从铁走过来不也就两分钟吗?去大学也方便。而且住在这的各个国家的学生都有,对你提高语言也是有好处的。另外我还可以开址证明,方便你延签。很多方是不给你开址证明的。”
最后一句老余说了瞎话,他在试探董锵锵。
董锵锵很犹豫:一方面,房租着实不低,一个月7oo马克,四个月房租加上押金就是43oo马克。为了他出国,家里还和亲戚借了不少钱。虽然靳远刚还了钱,但如果一次让他花几千马克,他不仅心疼,还有一种强烈的负罪感。但是,从下飞机到现在,他几乎没怎么睡觉,身体和精神都已经快到达极限了,他希望能尽快解决房子的问题,哪怕只有几个月都行。
“只能租四个月?”
老余点点头。
董锵锵刚要说话,忽然想起红灯区的事,连忙改口道:“你是房东吗?我和你签租房合同?”
“当然不是。”老余挑了下眉毛,耸了耸肩膀,“没有合同。”
这一下大出董锵锵的预料,自己又碰到一个“靳远”?
“房东是国际学生宿舍管理处,他们把房子租给我,我再临时租给你。我们之间怎么可能有合同?”
“那你要拿钱跑了呢?”董锵锵质疑道,“我找谁去?”
老余噗嗤一乐,露出一嘴牙:“我不可能跑的。”
“为什么你不会跑?”
老余打量了一下董锵锵,突然问道:“你和6苇什么关系?”
“什么‘什么关系’?”董锵锵没听懂这句话的含义,“我们上午在大学图书馆前面认识的。”
听到董锵锵的回答,老余的神情又恢复到开始时的样子。他掐灭烟头,摆了下手,示意董锵锵可以离开了:“你走吧。我不租你了。”
董锵锵一愣:自己还没还价就谈崩了?
他还想再说什么,老余漠然把他推到了门外。
站在空荡荡的走廊上,董锵锵只觉得头晕眼花,心力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