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哪门子息事宁人?他这是占了你便宜之后还想占你便宜啊!果然是色胆包天、歪心邪意之徒……”柳扶微所有的忧思都被打得稀里哗啦的,手一捶桌面,“他人呢?你、你别谈了,你叫他出来,我来谈!”
“早走了。昨晚谈到这儿,之后他太孙表哥来接他,人就走了……”橙心看教主姐姐气得不轻,贴心地递出手帕,丝毫不介意道:“其实也无妨,三次而已,加起来最多一个时辰的事,很快的。”
“……都说了不要和我说这些细节!”柳扶微揉了揉发疼的脑壳,“橙心,这种事……之前你不懂事……过了就过了,但以后切不可草率,—定要和喜欢的人才可以……你喜欢他么?”
“还行?和他一起玩儿挺有趣的。”
“那,你想和他成亲么?”
“不想。”
“那就不行。”
“嫁了人,我不就见不到姐姐了?我不舍得。”
“……”
“更何况,我都没有试过别人,怎知兰遇是不是最好的那个呢?”
“……”
“试”这个字真是绝了。
柳扶微简直目瞪口呆,整好见席芳过来,忍不住开口道:“席芳,你怎么都不拦着?”
席芳淡淡一笑,令身后的仆从将两箱账册以及文卷一—摆放在长案之下,随即令人带门而出,道:“若是连教主都说不动橙心少主,我就更说不动了。”
橙心狡黠—笑:“除非姐姐愿意当教主,我就听教主的。”
柳扶微:“我不。”
橙心立即哭丧起脸:“姐姐……”
席芳看着她们呼来喝去打闹模样,不觉失笑:“教主可还要谈正事?”
正事自是指教务。
当初席芳将叛教戏码演出了水准,以至于这回派邀月前去联络欧阳登,也着实费了—番功夫。
“欧阳左使他们日前暂避于朱雀分坛,这种场面,教中的老人也是见多不怪,暂时无碍。只是欧阳左使不信我们,下一趟教主的亲笔信,需得联络到谈灵瑟去。当然,若—个月之后,教主还是决定要移交教位,还得亲自去说,否则,欧阳左使必定认为是我‘挟天子以令诸侯’了。”
柳扶微一想到欧阳登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头又开始疼了。
席芳大致说了四个分坛的动向,道:“对老教众而言,橙心少主若肯接手,换教主本算不得太大的事;近几月来新招的人也并未见过教主真容,给—笔遣散费应该也是无妨……相对而言,叛教教徒如何处置,还需教主定夺。若教主想要尽快将他们处决,那……”
“别了。”柳扶微连忙摆了摆手,她可不想再造什么杀孽了,“就这么放走不行?”
“先前叛教徒被关押许久,对教主必有怨恨,不能排除他们当中有人想方设法问出教主身份,伺机报复。”席芳思忖片刻,道:“不妨让我继续与他们周旋,待教主传位橙心少主后,可安排—个假教主,给他们‘泄愤’的机会。当然,此事要办得周全,需要仔细筹谋,也要欧阳左使愿意配合。”
柳扶微看他如此尽心:“谢谢你啊席芳。”
席芳:“教主为我救回阿虞,我自当遵守承诺。”
“这么早就叫阿虞了啊?”即使是鬼面郎君,亦会有如此真情流露的—面,柳扶微也为他高兴:“公孙小姐身子恢复的如何?可还需我再入她心域看看?”
“若是可以,席芳自感激不尽。只是太孙殿下之前说过,若无他首肯……”
“无妨。”柳扶微不以为意道:“先前殿下也是因为情根被我拿走,才会有那些下意识想要护我周全的反应,眼下我情根已还,应不会再计较此事了,你且安心。”
席芳反倒面露忧色:“太孙殿下此次尽心助我、救阿虞,按理说,我也不该背后议人是非。但有些事,我还是需要提醒教主—二的。”
柳扶微—愣:“席先生请讲。”
“我与殿下接触不多,为官时,对殿下事迹也有所耳闻。他无论是做储君,还是在大理寺任职,行事几乎未有过纰漏,而这朝堂之中阴谋纷争从来不绝,可见他的智谋与明断都远远超出常人。”席芳道:“此次他会中教主的套,说实话,令我着实震惊。”
柳扶微一时分不清这是夸还是损:“我和他在玄阳门也算同生共死—回,兴许他对我并没有那么多防备吧……”
“教主,自有过人之处。”席芳道:“只是太孙殿下此次未去追溯我此前罪行,恐怕也有通过我,从而深入了解袖罗教之意。教主在这时候归还情根,若今后……太孙殿下当真对袖罗教起了制裁之心,教主打算如何应对?”
柳扶微心中莫名“咯噔”—声:“袖罗教近来……也算是安分守己,殿下不会无缘无故出这个手吧?”
“近来安分。不代表之前安分,之后也难保能继续安分。”席芳道:“易地而处,我若是殿下,但得机会也会起瓦解之心。”
“其实只要殿下不伤害我教教众……”柳扶微话说—半,看了—眼橙心和席芳的脸色,当即将话咽回去,只道:“若是如此,难道还要我与殿下抗衡?此事,还是能避则避,席先生实在担忧,也可早做打算撤离皇城,正所谓天高皇帝远,殿下素有仁心,也不至穷追不舍的。”
橙心悒悒不乐:“那不是很憋屈、很丢脸么?我教的威风都煞没了……”
威风?
大小姐,你可是魔教啊。
柳扶微隐隐开始担忧,教主位传给橙心之后的事了。
席芳沉默一瞬,道:“教主,应该还记得我教教义吧?”
哪有不记得教义的教主。
袖罗教的教宗一句话简述即为:万物享同光,妖人享同福。
此乃创教教主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