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雅丽有了疑心之后,无论如何都躺不下去了,她好歹是经人事的,休息了两天勉强能起身了,就办了出院手序,匆匆往家里赶。
章建树和赵雅丽的家在市中心的一处高档小区里,赵雅丽回到家的时候是下午,西沉的阳光照在落地窗前,将屋里飘荡的细小尘埃映照的清晰可见,赵雅丽的心一寸寸地开始结冰,地板上,沙上,茶几上,一切的家具上,都积着厚厚一尘灰,这是多久没有人居住过了?
赵雅丽苍白着脸惊恐地看着家里的一切,明明是她的家,她却觉得如此陌生,她想起自己一直是住娘家的,即使偶尔回来,家里也是窗明几净,灯火明亮,总有一个男人坐在沙上办公,见她回来,男人的眼中总是会流露出小心翼翼和喜悦。
可是,曾几何时,那样的美好和温暖,竟如水中幻影,只存在于记忆里了?
家里冷冰冰的没有一丝人气,赵雅丽疯了似的跑进厨房,厨房里也没有香喷喷的炖鸡汤,那些厨具上也积了厚厚的灰尘,她又打开冰箱,冰箱里空空如野,显然是被人特意清空了。
她又跑进卧室,卧室里的大床上整整齐齐,床单被子没有一丝人味,她又打开衣柜,里面,空荡荡的只零星挂了几件她的衣服,她大多数的衣服都在娘家,家里仅存的,也就这零星的一些备用衣物,而属于章建树的,一件不剩。
赵雅丽意识到了什么,她知道她的第六感成真了,她想到了那个在电话里叫爸爸的小孩声音。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那个在她看来窝囊的男人,竟敢……竟敢……
赵雅丽气脸色铁青,双眼冒出血丝,咬牙切齿地疯狂破坏着家里的一切,突然,她仿佛意识到什么,一抬头,曾经那挂在床头上结婚照的位置,此刻空空如野。
“哈……哈哈哈……”赵雅丽的心像是被抽空了一样,现实的一切,像一个大巴掌,狠狠地,响亮地煽在了她的脸上,原来,章建树不是窝囊,而是他……压根就不在乎她了,他不在乎常年不在家,或许,他还罢不得她不在家呢。
他也许,早已有了在乎的人,和别的女人生活在温暖的家里,他的包容和温暖,也给了别的女人。
疼,心脏疼的厉害。
赵雅丽开始回忆这些年她的所作所为,点点滴滴,却如万冰渗透在自己的血液,如置身冰窖。
她明白了,是她亲手将那个男人推出去的。
她也明白了,男人已经放弃她了,他们,完了。
“不,不能完,还有女儿,还有书琪,对,书琪!”赵雅丽不顾一切地往外冲,往医院赶去。
因为生了那样的事情,章书琪一直排斥见到赵雅丽,当赵雅丽一身狼狈的冲进病房的时候,章书琪正静静躺在床上半睡半醒着,“琪琪,你爸爸不要我们了!”
章书琪的眼眸颤抖了几下,缓缓睁开眼睛,她的目光漠然麻木,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狼狈无比,再不复优雅的女人,她牵动唇角轻轻地笑了笑,笑容十分的冰冷,“他为什么还会要我们?哪个男人受得了自己的妻子常年不回家,男人娶老婆不就是为了一个家,妈你做不到,凭什么还让他等你?哈哈,从前我也不在乎你这样扔下我爸一个人不管,因为我们是赵家大小姐和孙小姐?可现在呢?”
章书琪的话句句诛心,赵雅丽却是满眼绝望,“我们该怎么办?”她低声喃喃道。
“如果我是你,我现在就回赵家,能保下多少东西就保下多少。”章书琪盯着眼前这个女人,从未有过的厌恶和憎恨,还有恶心。她永远都接受不了自己和母亲同时被一伙人玩弄,每当看到赵雅丽,她就想吐。
“对,赵家,财产。”看着赵雅丽匆匆跑走,章书琪有些病态地笑了笑,而后,她的双眼如同淬了毒一般恶毒阴冷,“卫澄,我们的深仇大恨,才刚刚开始。”
被念叨了的卫澄自然是不知道有一个她没看在眼里的小人物在惦记着她,她被禹楠关在家里两天,已经憋的有些长毛了,而且,这两天真如她所说,没有和老头说话。
老头咬着手指头,眼巴巴地盯着卫澄,神情说不出的可怜。卫澄却视而不见,老头吸了吸鼻子,“老大,加上头一天,今天就是第三天了,你说三天不和我说话,今天是最后一天了,老大,过了今天,明天你就得和我说话,带我玩。”
卫澄睨了他一眼,高冷地不说话,身子一转,给了他一个后脑勺。
老头儿瘪了瘪嘴,一时很是委屈,他不就是没有告诉她盘龙令的意义嘛……虽然他也是有一点点的私心想给楠楠骗个小媳妇,可他大多时候,还是认为老大那么聪明,一定会现盘龙令的秘密哒。
禹楠坐在书房办公,老韩守在一边,“澄澄和老头儿还在闹别扭?”禹楠看完一份文件,抽空问了一声。
老韩忍着笑,“是,主母说三天不和老老家主说话,老老家主正在讨好主母呢。”
“果然是一物降一物,老头儿怕澄澄,不错,以后就让澄澄来对付老头儿!”禹楠轻轻勾起唇角,笑意浓浓地说。
哎哟,家主您学坏了啊,和小媳妇一起欺负自家爷爷真的好吗?老韩眼角盯着禹楠默默腹诽,面上却是应道:“老老家主说,他和主母是有江湖情谊的。”
顿了顿,老韩又道:“段先生打来电话,说是宁先生来魔都了,晚上九点到。”
“哦,宁铮也来了,他们最近都很闲?”禹楠抬头看向老韩。
老韩嘴角抽搐,“先生,他们闲不闲属下不知道,但是属下知道宁先生和东方先生的关系是最好的,您因为主母伤了东方先生,他怕是怨气最重的一个。”
“他和东方感情最深厚,有怨气也是自然的,可家有家规,东方以下犯上,该遭这一劫,澄澄受过的伤害,别人看不见,可我不会忘。”禹楠默默垂下眼睑,他自认对属下对兄弟推心至腹,可澄澄是他的逆鳞,谁也不能碰。
“说是这么说,可有时候人的感情是最复杂的,先生,您要做好准备,宁铮先生可不像东方先生那么直接,宁铮先生的心思,是最深的。”老韩表情凝重了几分,倒不是他在给宁铮告黑状,而是他做为家主的人,有些丑话,必须他来说。
禹楠沉默,目光微深,片刻,他哑然失笑,“宁铮不是澄澄的对手。”
老韩目光闪了闪,这一点他倒是认同,主母虽然看着顽皮了一些,但他却是知道这位主母是深不可测的,可是……“宁铮先生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带了一个人。”
禹楠目光不动,“他带了谁?”
“闻挲儿。”老韩深吸一口气说道,说完,他缩了缩脖子,默默离禹楠远了一些。
禹楠没说话,表情也看不出喜怒,片刻,他叹了口气,眼中闪过失望。
禹家高层,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闻挲儿托到二十八依然不嫁的原因,相比起洪亦琼的直接放言非禹楠不嫁,闻挲儿就要含蓄多了。
老韩有些担心地看了禹楠一眼,“先生,也许宁铮先生并没有多余的意思,您两天前出金令,让北方何家和南方宴家取代闻家和东方家,闻小姐失去了她最后的价值,曾经那些追求闻小姐的青年俊杰,肯定不会再迁就闻小姐。
闻小姐估计是没了办法,才想来见您一面的,毕竟闻小姐今年已经二十八了,不见您一面,总是不死心的。”
“不死心?”禹楠微微挑眉,“老韩,你说闻挲儿是嫌命长了吗?她就那么想步禹家那些女人的后尘?去母留子,她不知道?”
“或许,闻小姐以为她会是特别的,她觉得自己能打破传统呢。”老韩也流露出一些嘲讽。
“所以,那些女人,都是死在了自以为是上,她们凭什么认为自己会成为特别的那一个?”禹楠眼中流露出一丝轻蔑,这种恶意的表情,老韩第一次在禹楠脸上看到。
老韩瞪大了眼珠子,一脸见鬼的表情,啊啊啊,家主黑化了,家主心里出现了一头恶魔,家主不再从前温柔的家主了,一定是主母染黑了家主,这样的家主好可怕,好可怕啊怎么办?
禹楠完全不理会属下的惊悚表情,他低头,默默看着手里的文件,眼神瞬间柔和的不可思议,这些文件,是澄澄的。
“他们来了也好,有些事情,总该让他们提前认清。若不是澄澄现在还小,而我的金龙紫气离晋级还需要一段时间,我恨不得现在就和澄澄回禹村入祠堂,拜祖宗,举办仪式。”禹楠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