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日后,本司马带你们归乡的时候,给你们多烧点纸钱,自己去买吧!”
“至于说现在……这一碗薄酒,且先饮着!”
说着,韩绍举着手中的碗,将碗中酒水倾泻而下。
晶莹的酒水,在虚空中洒下一道酒线。
“一路好走,今日多有不便,韩某就不远送了。”
被韩绍这一举动,彻底感染的众将士,仰天怒吼。
“好走!”
声振寰宇的嘶喊声,这一刻仿若跨越了阴阳的阻隔。
有将士恍惚中,仿佛看到那些一身残甲的虚影,正冲着他们哈哈笑着。
口中直呼‘归去、归去’!
正出神之际,却见他们的那位韩司马将手中的酒碗一摔。
“走吧,我与你们有话要说。”
……
这话说着,另一名将士顺势解释道。
“行了,司马交代了,这些袍泽他要亲自葬之……”
众将士一阵默然。
接下来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下方那道身影不断掀出一蓬蓬冰冷的冻土。
直到身边的袍泽越聚越多,很快便站满了一圈。
……
百十个葬坑,韩绍也不知道挖了多久。
固执地拒绝了所有人帮忙的那一刻,甚至就连自己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做戏,还是出于本心。
可俗话说得好。
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
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替亡故的将士整理好仪容,又将之前许配给他们的良妻,与他们合葬。
这过程中好在有中行固帮忙指认,否则韩绍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置。
毕竟当时指婚,他也是一时兴起,哪记得谁跟谁?
等到一切安置完毕后,韩绍又独自替他们封了土。
望着脚下一柸柸新土,韩绍木然着脸,转而看了眼身边佝偻着身子,陪着小心的中行固。
“这些勇士都死了……你这条老狗为什么不死?”
听着韩绍毫无半点情绪的语调,中行固身形微颤。
他不敢说当时突围的时候,他躲在军阵中,可就算是这样,好几次也是险死还生。
只能硬着头皮,讪笑道。
“司马说笑了,这些勇士慷慨壮烈,奴这条老狗哪能跟这些勇士相比?”
“再说了,奴这条狗命对司马还有大用,哪里舍得死?”
见这厮毫无脸皮,自认老狗。
韩绍冷笑一声。
“既然你这么喜欢当狗、当奴,以后就在本司马身边当条好狗吧。”
这话说着,韩绍顿了顿,随后才幽幽道。
“当然你最好能真如你说的那般有用……”
狗,要忠心。
要有用。
没用的狗,除了杀了吃肉,毫无价值。
听到韩绍这话,中行固那张旧伤未愈的老脸,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脸,口中连连道。
“有用!有用!奴绝不会让司马失望!”
“奴这些年在草原厮混,大事虽然没参与多少,但对草原诸多部族了解颇多!”
“绝对不会误了司马的大计!”
老实说,先前韩绍跟中行固说他要北上逆袭草原诸部的时候。
中行固有那么一刻,还真被眼前这个年轻雍将身上的疯劲给吓到了。
可事后想想,区区三百人就敢去做这等大事,除了那股疯狂的劲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