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执却完全没被他这装模作样给吓到,淡定笑道,“不瞒你说,我这茶楼是全款买的,如今也不缺银子周转,恐怕和钱老板谈不成生意了。”
“你——”那折了手的狗腿子没记性,见刘执“不识抬举”,瞬间变脸,居然还想要强出头,真是条忠心的狗。
钱老板一个眼神横过去示意他闭嘴,抢在他之前,笑容可掬道,“那可不一定,咱们都是做生意的,刘老板可千万别把上门儿的财往外推哟,不吉利。”
他说着,与刘执对视,眼中莫测。
二人正在交锋,这时,肉菜店送菜的人来了,在门口大喊后厨出去接一把。
后厨有人“哎”了一声,随后林怡喜滋滋地掀了帘子出来,一抬头冷不丁看见门口站着的几人,待看清楚,顿时跟见了鬼似的,原本“蜡黄”的小脸更难看了。
她下意识地就想转头跑回后厨去,但又意识到不能这样,只得硬生生止住,腿脚僵硬地往门口一点点挪去。
钱老板看到她还没说什么,他的狗腿子管家先啐了一口,低声骂道,“他妈的,怎么造成这个死样子了!跟黄豆芽儿似的没看头了!”
刘执立即明白了,瞥了一眼腿脚打花儿的林怡,林怡抬头战战兢兢地喊了一声,“掌柜的。”
便又低下头去,飞快地看一眼横在门口大腹便便的钱老板,抿唇低声道,“……麻烦让一下。”
声音都颤抖了。
钱老板倒没为难她,笑眯眯地让开了,顺势走到一楼大厅里来。
林怡取了菜,紧紧抓着,手指节都白了,回来时她更不敢抬头,哆哆嗦嗦的,看着随时要摔倒似的,真是吓破胆了。
擦身而过时,刘执一把扶住她的胳膊。
林怡大脑空白,浑身无力,心惊胆战,不知怎么,委屈得很想大哭大叫出来,但又不敢,正觉得顶不住了,突然感觉到胳膊上强有力的支撑,她看向刘执,眼里噙着泪,马上就要滚下来似的。
——还只是个十三的小姑娘。
刘执笑着嘱咐,“看你走这几步,咱家这儿路都是平的,挺直了腰板儿走就是了,鞋正脚不歪的,还怕摔倒不成?”
她话里有话,林怡愣了一下——是啊,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要这么畏畏缩缩的?见她这样害怕,坏人不是更得意了么!
刘掌柜跟父亲承诺过,绝不会因此而辞退他们父女的,这话她信。只要还有口饭吃,就有力气跟坏人斗,再说现在又不是乱世,钱老板再坏,还敢无视官府,白日青天强抢民女不成?
她就不信,这世上还没有王法了!
想到这,林怡又没那么怕了,眼泪也硬收了回去,扯出一个笑来,“是,刘掌柜,是我太紧张了……您不知道,今儿是梁姨生辰,我闪了都没事儿,就怕菜闪了耽误大伙儿庆祝。”
刘执笑道,“这话说的我心寒了,我怎么就不知道梁师傅的生辰?你当这么多的鸡鸭鱼肉是给谁订的!”
林怡忙笑着告个罪,转身回厨房忙活去了。
虽然步履还有点不自然,但比刚才是好太多了。
钱老板小眼睛一眯,方才那番对话——原来刘执是知情的,那就是故意和他作对了?有意思!
这时,刘执也回过头来看他,做了个让的手势,笑道,“钱老板,既然您笃定自己是送上门儿的财,那就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