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小墨,道尽了陈白术的复杂情感,陈京墨突然平静了下来,笑了,只是眼角含泪。
“老爹,好久不见。”
陈白术沧桑的脸上浮现一抹错愕和一些难以置信,紧接着便是难以抑制的狂喜。
“哎,好,好久不见。”
他似乎是有些激动,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陈白术,罕见地失态了。
陈京墨在叫出老爹那两个字以后便已释然,对他来说,何尝不是一种释然和放下,无论这些年陈白术在暗中谋划了些什么,自己都没有去埋怨和怪罪他的资格,更何况,自己,也未必知晓这些年的真相,但是他相信,父亲母亲她们,一定有难以言说的苦衷。
陈白术自然知道此时不是解释这些的时候,深深地看了一眼陈京墨,便望向了萧容鱼,眼中满是深情。
“小鱼儿,一切都要结束了,我,带你回家。”
萧容鱼的眼角含泪,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走!今日,入我云苍,解我彷徨!疏我心中惆怅!”
陈白术大手一挥,一袭黑衣如墨,就这么带头前行,张欣然和陈竹此时也来到了这里,正跟在陈白术的身后。
离开这里,并没有避及任何人,陈京墨的心中有些乱,就这么跟在人群之后,脑子里在胡思乱想着,就在此时,一直前行的人群顿时定住了,也将陈京墨将思绪中惊醒。
视线望向前方,只见前方人影绰绰,明黄色的色调好似在彰显着来人的身份尊贵,陈京墨已隐隐有所猜测,视线放在为之人的身上,久久不愿离开。
此人年约四旬,剑眉星目,一身略显豪华的绸缎穿在身上,不显庸俗,反而是有些不怒自威,单单站在那里,便给人一种压迫之感,陈京墨知道,这是久居上位者的气息,看面庞隐隐和自己的娘亲有些相像,如果没有猜错,此人,应是如今离山国主,自己的亲舅舅,萧容海!
“他此番出现在这里,是来阻止我们吗?”
陈京墨如是想到。
气氛沉寂,整个皇城大街除了陈京墨一行及拦路之人一行之外,其他人早就被遣散,所以,双方人马在这偌大的皇城大街上,却是略微显得空旷。
陈白术和萧容海的视线交错,二人都很克制,并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不知过了多久,萧容海打破了沉寂。
“真不知道我那傻妹妹看上了你什么,竟然苦苦等了你十二年,就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约定吗?”
萧容海的语气似是有些自嘲,也掺杂着些许不解。
“他是我最疼爱的小妹,却甘愿为你,身居长公主府十二年,天下人皆传言我软禁了小妹,可是,谁又知,我怎么会忍心软禁她呢,是她自己不愿意走出这道大门,而不是我萧容海狠心!”
陈白术看着萧容海,眼中有惭愧,但是,也有坚定。
“对不起~”
“陈白术,别跟我说对不起,你要是有种,就放过小鱼儿,带着你的野种,滚回云苍!”
萧容海骤然间变了脸色,语气变得激动了起来,指着陈白术的鼻子,破口大骂。
陈白术苦笑,却是不还口。可是,站在他身后的萧容鱼却是站不住了,一步跨向陈白术的身前,和自己的亲哥哥直面而对。
陈京墨有些讶异,萧容海称呼的野种,是自己吗?可是,就算他再看不起自己的父亲,和他有再大的仇怨,自己也是萧容鱼的亲生儿子,是他的亲外甥,为何会说出这么恶毒的话,即使是外人,也不会随随便便叫人野种吧!
被叫做野种,陈京墨虽然心中难受,但是,还是强忍着没有作,因为,那是自己的舅舅,自己站出来,便是无礼!
“哥,这一切的选择,都是我心甘情愿,和旁人无关。”
“包括原谅这个榆木脑袋,书呆子,也是你的选择吗,曾经,他给你造成了多大的痛苦,你忘记了吗?”
萧容海显得有些气急,指着陈白术,却是质问自己的妹妹。
萧容鱼迟滞了片刻,陈京墨看到自己的母亲捏紧了拳头,随即又缓缓松开。
“是,我原谅他了,当年,我萧容鱼看上陈白术的原因,不就是因为他这个人吗?”
“你!”
萧容海气急,忍不住伸手,可是随即想到了什么,便收回了即将打在萧容鱼脸上的手,恨恨地摆了摆衣袖,他终究,还是不愿将巴掌落在自己的妹妹脸上。
萧容鱼的眼中浮现泪花,语气有些哽咽。
“哥,我对不起爹,对不起你,但是,绝对没有做出任何对不起我离山的事来,此番去云苍,也是为了解决家事,我萧容鱼在此立誓,绝不会损害我离山的利益。”
“你就放我们走吧,我不想,临走,还要闹得这么难看。”
“难看,你这么一走,天下人如何看我离山!”
“云苍的陈白术大摇大摆的来离山国都晃荡了一圈,毫无伤地带走了朕最疼爱的亲妹妹,还是将我离山身份尊贵的长公主,拐到了敌国,你自觉要保全我皇家脸面,可你,自从决定和陈白术私奔的那一刻起,离山皇家的脸面,便被你丢尽了。”
萧容海怒不可遏,萧容鱼有些萎靡,自己年轻时候的任性,终究是伤害了这些曾经最疼爱自己的人。
“大舅哥,有什么事都冲着我来,这些年,是我陈白术对不起小鱼儿,今日,我要带她走,我陈白术,甘愿付出任何代价。”
“如果这个代价便是让你死呢!”
萧容海此时反而平静了下来,看着陈白术,眼中杀意盎然,陈京墨丝毫不觉得这份杀意有假,如果有可能,萧容海是真的会杀了自己的父亲。
“哥,你这个要求,你觉得合适吗,白术再不济,也是你的妹夫!”
萧容鱼大声喝止,却是见萧容海不为所动,面对自己的妹妹的劝阻,没有丝毫反应,一双虎目,死死地盯着陈白术。
陈白术没有犹疑,他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道。
“陈白术,早就该死了,一直苟活到今日,这条贱命,留在这里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