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无忧还没反应过来,便见那只伸进来的手臂忽然变长数倍,一把攥住他的衣襟,将其整个人拉出了水馆之外。慌忙间,他赶紧起身,这才现站在外面的人居然是巫自天。
“巫前辈,你……”
巫自天看着对方那副惊魂未定的样子,随即轻笑道:“怎么样,昨天偷走那坛酒好喝吗,你胆子可真大,居然敢去天寿宫偷东西。”
孙无忧咬了咬牙,这才继续道:“巫前辈,请您相信弟子,弟子绝戏没有做出弑师那般大逆不道的事情,请您明察秋毫。”
巫自天一脸不以为然道:“是不是你,苑内一众自会查明,但你现在必须跟我回去,否则我可不会像刚才那么客气了。”
心知巫自天不会善罢干休,孙无忧努力思索着办法,但依然没有逃出此地的头绪。
“怎么样,是让我亲自动手,还是自己跟我回去,一会儿我还有事,快点给个答复。”
轰隆!
一声巨响自水馆前屋之中猛地传来,孙无忧与巫自天一同转头望去,只见水馆上方的房梁居然全部坍塌下来,位于其中的新苑众人也随之被倒塌的重物压在了里面,一时间哀嚎之声接连不断。
“不好,碧绦公子那家伙居然动真格的了!”
说到这里,巫自天伸手指了一下面前的孙无忧,示意他不要逃走,而自己则奔向前方,着手救援被埋底下的弟子。
然而,孙无忧知道自己回去,多半只有死路一条。想到这里,他将心一横,索性撒开两腿,风一样地朝水馆后方的小路逃去。也不知跑了多久,他见后方没人再次追来,这才稍稍安心一些,脚伐也随之减慢下来。然而,没走几步,他忽然现小路之上竟站着一人。此人自由身材矮小,面罩黑布,看样子应该是一个女人。孙无忧本想就这么走过去,可刚到跟前,只听那人忽然道:“站住!”
孙无忧一听那人的声音,只觉得自己的三魂七魄都要全部脱离身体,只因为这位不是旁人,正是苍北新苑的掌门,方柔。
方柔缓缓摘下面罩,上前一步,直接打了孙无忧一巴掌,后者捂着脸,一言不。而此时,方柔的眼眶之中已经渗出泪水:“为什么要这么做!”
孙无忧低声道:“我说了不是我,但你们谁也不信。为了自证清白,我只能如此!”
方柔道:“周瑶惨遭杀手,不给大家一个交代,我这个掌门如何在苑内立足?但即便如此,你又为何要拖方华下水,令他承担放走重犯的罪名?”
孙无忧愣了一下,连接摇头道:“不是方华,我是自己出来的。”
“我没说你,诛天宫内的另一名犯人,他到哪里去了!”
直到方柔提起此事,孙无忧才隐约想起自己之前在诛天宫外的那番遭遇。仔细回想了一番之后,他终于记起自己在临走之前向监牢之中丢下了一柄短刀,而那短刀的主人正是方华。
“误会,都是误会,你们搞错了。”
方柔神情激动道:“什么误会,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方华因为涉嫌私通重犯,协助逃狱,已经与你一样成为了新苑通缉的罪人。我本以为他会和你在一起,却不想至今也没有找到他的音信。”
听到这里,孙无忧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两眼通红道:“方掌门,我答应你,无论我孙无忧能够逃过此劫,但方华的罪名,我一定帮您洗脱。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有什么罪责都算在我的头上。”
听到孙无忧这般坚定且真诚的回话之后,方柔的情绪这才稳定了一些,说话的语气也随之平和了许多:“无忧,你不要怪姑母,姑母只有方华一个孩子,没了他,我也不想活了。”
孙无忧点点头道:“无忧知道,无忧并不怪姑母。七天之后,如果还不能查明真相,我自会返回新苑,任凭众长老的落。姑母,我得走了,再不走他们就要追上来了。”
眼看孙无忧从身旁走过,方柔想了一想,终于道:“你自己小心,姑母相信你。”
孙无忧低声道:“姑母也要多加小心,最近新苑之中并不太平。”
说完,他张开弦一样的双腿,如箭一般朝前方飞奔而去。
眼见孙无忧的身影远去,方柔黯然地叹了口气,自说自话道:“难为你了。”
名宿山庄距离苍北新苑有二三百里的路程,以孙无忧的脚力,就算不眠不休一路狂奔,也要两天多才能到。然而,他毕竟不是铜傀,除了进食之外,更需要充分的休息,否则时间一长必会病倒。一转眼的工夫,他已逃出了三四十里地,彻底离开了苍北新苑的范围。时至中午,腹内无食的他,再也走不动,于是便在路边的一个茶摊处停了下来。
茶摊一旁有一个包子铺,孙无忧要了两笼包子,又点了一大壶茶,大口大口吃喝起来。不一会儿,前面的道路上,走来了几个人。这些人身上都有伤,且包着绷带之类的布条,脸上的淤青还没消退,身上散着一股浓烈的药味。
“嘿嘿,又是几个色迷心窍的主儿,这是今年第多少个了。”
一旁的桌子之上,两个人的闲聊。见那个伤者走到跟前,脸上不禁浮现出一股鄙夷之色,分明就是看不起这些人。
孙无忧心头一动,于是移身到距离那一桌最近的条凳上,随即微笑道:“几位兄台,请问刚才那几个是什么人?”
那二人见孙无忧长相憨厚,说话客气,不像是什么坏人,于是其中一个穿着天蓝色外衣的青年男子随即道:“你是外地来的吧,莫非也是为了雷家的招亲一事?”
孙无忧愣了一下,接着摆手道:“不,您误会了,我只是途经此处,看到刚才那几个人受了伤,神情显得十分失落,所以才想打听一下其中的猫腻。”
“哎,你早说啊!看到了吗?从这再往南走五十里,便是雷家庄。雷家的大女儿今年已经二十又二,到了婚娶的年纪。但这位大小姐脾气古怪,非要比武招亲。他爹向来宠爱她,也觉得这方法不错,于是架起擂台,令八方豪杰前去一试。可那雷家大小姐武艺高强,即便是学过几年把式的同龄男子也不是对手,反而还被打得断手断脚,伤痕累累。刚才那几个,估计就是因为贪恋雷家小姐的美色和财力,所以才抱着侥幸心理去了擂台。呵呵,看他们的伤势还是轻了,前两天看见一个被单架抬回来的,连话都不会说了。”
谢过那人之后,孙无忧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吃了起来。酒足饭饱之后,他将身上仅有的一点银两给了店家,自己则继续赶路。虽然如此,孙无忧依然愁从心来。去往名宿山庄的中签还有大半,自己现在身无分文,又无朋友亲戚接济,想要去往哪里实在是一件难事。忽然间,孙无忧灵机一动,想起了之前那人说过的比武招亲一事。虽然自己对那位雷家小姐并不在意,但如果能从中得到一些好处作为盘缠,那便是件极好的事情了。思考再三之后,他决定暂时改道,说不定能在那里有些际遇。
雷家庄位于一片视野开阔的草原之上,附近再无其它人家,所以平时基本没有外人会来这里。但因为比武招亲的事情,这里竟成了一处热闹非凡的地儿,还未看到庄园,孙无忧便能看到沿途两侧的各式摊位,有卖吃的,有卖喝的,关键还有许多贩卖跌打药酒的。看到这一幕的孙无忧不禁哑然失笑,不得不佩服这些商人还真是洞察敏锐,连这种商机都不错过。
“哎,年轻人,你是来参与比试招亲的吧!来,大娘这里有祖传秘方调制的膏药,受了伤,涂在患处一次就见效。一点也不贵,买瓶防身,如何?”
孙无忧笑而不语,礼貌地摆了摆手。
“哼,看你这副穷酸相,待会打死你活该!”
又走了一会儿,孙无忧终于见到雷家庄。不得不说,雷家果然是财大气粗,单从这庄园的正门就能想象到其富贵程度。大门朱漆铜铃,气派非凡。两侧镇宅石狮,更是庄严肃穆,栩栩如生,让人望而生畏。大门两旁,栽种了两排名贵木本,从其树干粗细来看,恐怕已有百年树龄。看到这一切的一切,孙无忧不禁犯起了嘀咕,怀疑自己能否有资格战胜那位雷家姑娘。
“哎,快,快把人抬出去,给他二两银子,叫他自己去看大夫。”
孙无忧刚走到近处,便见一个头破血流的中年男子被两名家丁从门里偷了出来,与此一同飞出的还有两粒银锭。那人虽然受伤不重,但满脸鲜血的样子却是十分吓人,以至于让外面等候的众人看得心惊肉跳,不少见状直接打道回府,不愿自己变成那副惨状。
“轮到你了,过来登记一下。”
孙无忧还没从刚刚的事情之中缓过神来,忽听旁边有人说话,便递目去看。那人坐在一张长桌跟前,手里捏着笔,面前摆放着一本书册,书册之上已经记录了不少人名,只是全部都划了叉。
“孙无忧。”
那人低头写了几笔,随即喃喃道:“姓孙么?”
孙无忧不禁道:“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我们家老爷的恩人也姓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