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着宝扇的手腕,看着上面的淤青叹息:“定是很痛的。”
嬷嬷被搀扶着站起,正要命宫女们执行宫规——偷盗财物者,执杖棍。
褚时轻转轮椅,声音温和有礼,刚才软枕坠落,若是其中当真有翡翠簪子,便应会传来声音。但褚时什么都没有听到,想来确实有古怪。褚时便道:“你口中一直说着物证,不如将证据拿出,也好让众人看个分明。”
对着褚时,嬷嬷心中发虚。但她转念一想,证据确凿,饶是恭王也不能颠倒黑白。嬷嬷命令宫女捡起软枕,奋力一扯,软枕便顺势裂开。嬷嬷伸出手,在软枕中摸索许久,她抚上那粒绿豆大小的圆物,面上露出笑意。嬷嬷伸手一扯,脸上的笑意顿时僵硬。
只因呈现在众人面前的,不是什么翡翠簪子,而是货真价实的一枚绿豆。
嬷嬷双眸圆睁,嘴里叫嚣着:“这,这不可能……”
她分明亲手,将翡翠簪子放在软枕中。为了方便寻找,嬷嬷特意将簪身陷入松软的棉花中,只露出绿豆大小的圆形,便于寻找。
褚时声音仍旧平和:“有何不可能的?”
嬷嬷赶紧闭上嘴巴,她刚才所言,不就是承认了自己故意设下计策,诬陷宝扇。
褚时看着身形发颤的宝扇,和一脸震惊之色的嬷嬷,说道:“既是偷盗之事,便没有小事。不如前去寻太后娘娘,辩个清楚明白。”
嬷嬷周身一抖,她极其想要拒绝,但此时,她宛如水流上的船舶,哪里有选择的权力,只能顺水推舟罢了。
钟太后得知此事,唤来唐秀女并一干人等。唐秀女咬牙坚持,那翡翠簪子是亡故母亲所赠,虽然价值不高,但意义非凡。因此,翡翠簪子不见了,唐秀女才慌神做下错事。
唐秀女这般说辞,最后算来,顶多是嬷嬷手段不当,定不了诬陷的罪名。
其余秀女也观望此事。孙如萱站在人群中,暗自攥紧了手掌。
钟太后询问众秀女,可曾有人看到过唐秀女的翡翠簪子。其余秀女皆摇头否认,唯有孙如萱站在原地,沉默不语。
钟太后开口道:“孙秀女,你可见过?”
孙秀女抬起头,看到钟太后询问的视线,和唐秀女警告的神色。孙如萱转过身,就能看到宝扇柔弱的身姿,她并没有侧身,只安静地站在那里。
孙如萱心中天人交战。她那日偷听到唐秀女和嬷嬷的议论,大概能猜测出,此事是唐秀女故意设计。若是孙如萱开口,便能证实了唐秀女的诬陷,宝扇也能清白。可若是如此,孙如萱便会卷入皇宫争斗中间。何况,孙如萱打量着宝扇纤细的身段,脑袋里想的,却是墨玉被宝扇抱走的画面。
为了一个舞姬,还是她并不喜欢的舞姬,当真值得吗,日后她便不能再过那些淡然的日子。
孙如萱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回太后娘娘,未曾见过。”
说罢,孙如萱便浑浑噩噩地退回众人之中。
事情很快有了决断。纵使宝扇被冤枉之事,是摆在明面上。但无人愿意作证,这事便不是诬陷,只是牵连。嬷嬷被罚了月银,唐秀女被规训几句。
钟太后刚要开口,让众人散去,便听到唐秀女身旁的侍女,脚步匆匆地赶来。侍女垂着脑袋,躲开唐秀女的视线。
侍女心中纠结,但若是不言明这事,日后钟太后得知真相,她难免会被唐秀女牵连。思虑至此,侍女跪地呈上一只翡翠簪子。
“太后娘娘,簪子已经找到。”
钟太后轻应一声,询问道:“是从哪里找到的。”
侍女声音发抖,但不忘记撇开自己过错:“是在唐秀女的成衣中掉出来的。裁衣局送来成衣那日,唐秀女就格外爱护,不许奴婢触碰。今日奴婢收拾柜子,才从中发现的。”
如此一来,便是唐秀女故意栽赃陷害。
唐秀女想要辩驳,但钟太后已经厌烦了此事。钟太后在顺成帝的后宫时,也时常被冤枉,今日触景生情,便重重责罚了唐秀女。
“你既喜欢用规矩压人,依照宫规,偷盗者受棍棒,诬陷人偷盗者也当受同样的惩戒。若是打完之后,还有余息,便抬回家中。若没有,便让唐大人领回去。至于其余奴婢,同样惩戒。”
说罢,钟太后便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地哀嚎声音。
……
银花给宝扇手腕涂抹着伤药,嘴里念叨着:“听闻奴婢中间,死伤各半。唐秀女倒是命大,被抬回家去了。不过命虽然保住了,但身上鲜血淋漓,定是会留下病根的。听闻唐大人连正门都不许她进,只开了一侧小门,让唐秀女回府。”
银花这才意识到,钟太后有多么手段狠辣,想来日后在殿外伺候,定要越发谨言慎行。
宝扇静静听着,心中丝毫同情都无。梦境中,她身子柔弱,没打完就丢了性命,死后怕是连收尸的都无。唐秀女既然陷害于她,不是唐秀女遭遇此般惩戒,便该是她的。因此,宝扇不会有半分怜悯。
只是陷害一事,恭王褚时会出现,这是宝扇没有料想到的。宝扇原本想着,能将褚伯玉唤来,她做出柔弱姿态,再得褚伯玉怜惜。褚时的出现,倒让宝扇格外失望。
可表面上,宝扇还需待褚时感激涕零,一副受了他恩惠的模样。:,m。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