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扇闻言,却突然转过身去,褚伯玉触手可及的淡雅香气,脱离他的控制。宝扇垂下眼睫,面上一副沮丧失落神态:“奴婢自知手艺拙劣,狸猫小主子定然不会喜欢,陛下也……”
褚伯玉知道宝扇胆小,又爱垂泪,但每次见到美人梨花带雨,都不禁揪心一番。褚伯玉摸出布球,摩挲着上面的针线,语气郑重其事道:“朕瞧着,和宫中的绣娘相比,也差不了多少。”
他这般夸赞,倒叫宝扇瞬间红了脸颊,眼眶中的泪珠再也流不下来。
直到两人离开,唐秀女才从树叶掩映处出现。倘若不是亲眼所见,唐秀女无法相信,刚才那个和女子亲近的,是当今陛下褚伯玉。唐秀女心中愤恨,险些折断了蔻甲,冷声问道:“那狐媚子是谁?”
侍女清楚宝扇的身份,忙回道:“是教坊司舞姬,名唤宝扇。听闻她在陛下面前献舞,恐怕是因此才得了陛下青睐。一来二去,陛下被宝扇的狐媚手段迷惑,才和她纠缠。”
裁衣局一事,侍女耿耿于怀,便趁着此次机会,有意摸黑宝扇。
唐秀女心中越发不满,她本以为是自己看走了眼,能得褚伯玉另眼相待的,定然身份尊贵。岂料只是个小小的卑贱舞姬。更何况,前脚唐秀女刚被责备要好生学规矩,后脚褚伯玉便同宝扇姿态亲昵。这让唐秀女深觉丢了脸面,她不能埋怨陛下,只能迁怒宝扇。
“不过是舞姬,只怕是会些床上功夫,才勾的陛下对她亲近。但总归是上不得台面的!”
侍女连声称是。
唐秀女回了宫殿,几个秀女纷纷询问她此行如何,可否见到了陛下。她们自然知道陛下果真出现在抄手游廊,不过看唐秀女悻悻而返的模样,定然没被褚伯玉温和以待。唐秀女气极,她平日里自视甚高,勉强和众多秀女维持表面上的情分。只是此时,唐秀女因为宝扇一事,自觉在陛下眼中,她还比不上一个舞姬,心中正郁闷着,也不再和众秀女虚以委蛇,便吩咐侍女将她们通通驱赶出去。
众秀女被赶出去,面上却没有恼意,皆是面面相觑,抿嘴轻笑。看如今的境况,唐秀女可不是被褚伯玉无视这般简单,定然有她们不知道的羞辱。
唐秀女心中怒火翻滚,立即命侍女唤来她在宫中的相识之人。
是一位年近四十的嬷嬷。
嬷嬷听到唐秀女所言,要诬陷宝扇一事,不由得神色犹豫。费这么大的功夫,就是要处置一个舞姬,未免……
唐秀女面色涨红,扬声说道:“那贱人勾引陛下,自然该受罚!”
嬷嬷连忙道:“奴婢定然记下,这次要叫那宝扇吃吃苦头。”
正顺路给唐秀女送遗落在殿中帕子的孙如萱,听到这番话语,不由得心尖一跳,帕子被她攥紧,匆匆转身离去。
……
墨玉正卧在窗棂处,懒洋洋地晒着太阳。金灿灿的日光倾泄在墨玉身上,将它身上的每一根毛发都映照的清清楚楚。根根乌黑如墨,连一丝杂色毛都无。听到褚伯玉回来的声音,墨玉轻轻地掀开眼睑。
褚伯玉将布球递给墨玉,顺手摸了摸墨玉的脑袋:“这是宝扇特意给你做的,要好生珍惜。”
正用爪子划弄布球的墨玉,顿时身子一僵。转瞬间,墨玉又若无其事地玩起那布球。若是看那布球,墨玉能挑出数百个毛病——没有垂落的穗子,只光秃秃的一个布球。针线不整齐,收针还有线头……
可墨玉一想到,褚伯玉所说,这布球是那个表里不一的女子所做,它便闷声闷气地忍耐了这些瑕疵。
毕竟上次,它只是划破了宝扇的衣裙,便被素来宠爱它的褚伯玉,灌了一帖药。如今,它要是嫌弃这布球,褚伯玉怕是又会同它置气。
墨玉猛拍布球,用肉乎乎的爪子,将布球压在爪子下面,让它无法动弹。那恶狠狠的模样,倒好像墨玉当真想要拍打的,不是布球,而是人……
看着平日里性子冷淡的墨玉,和布球玩的不亦乐乎,褚伯玉淡淡地收回视线。褚伯玉明白,宝扇送墨玉布球,是为了他。只是欺负宝扇的墨玉,都有了玩乐之物,他这个安慰宝扇的人,却两手空空。
真是不像话。
……
听到银花所说,唐秀女偶遇陛下,却无功而返,且发了好大的脾气。宝扇便随意询问了几句,便得知了唐秀女偶遇褚伯玉的时辰,地方。那处抄手游廊,距离宝扇和褚伯玉见面之地,并不算远。宝扇拢眉,心道果然,难怪当时虽然无风,但树叶唰唰作响,原来是有人偷听。
宝扇询问许久,确信秀女中只有一人姓唐。此人性子张扬,便是梦境中冤枉宝扇,偷盗物件,不顾真相,将她打死的那人。
此时,宝扇虽然未同褚伯玉有过鱼水之欢。但当日亲近,足够让唐秀女恼羞成怒。梦境之事,恐怕会再次发生。
但宝扇并不担忧,唐秀女想要诬陷旁人,也需要知道皇宫是陛下的,不是她一个秀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