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分别,宝扇回房时,门发出了吱呀的响声,床上的花晴只嘟哝着翻了一个身,便又继续睡去了。宝扇褪下身上的衣衫,轻抚着领口,眼底微深。她将小褂下裙整齐叠好,收在箱笼里,拉起被褥,让身上的凉意被温暖覆盖。
锦绣将萤火虫交给邓姑娘时,得到了几句称赞。锦绣脸上平静如水,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让周围的几个婢子微微侧目。
“是奴婢该做的。”
邓姑娘本想自己去送萤火虫,但刚站起身,管家那张严肃的面孔,状似警告的话语便响在她耳边。
“邓姑娘切记,安分守己,才是长远之道。”
邓姑娘又坐回了圆凳上,手指伸出,点着锦绣:“你去将这些萤火虫送给宇文玄,就说我觉得萤火虫活泼可爱,能给屋子里添些生气,希望他不要辜负我的心意。”
“是。”
“算了算了,最后一句你就不要提了。”
锦绣仍旧板着脸:“是”。
邓姑娘随手抓起几枚金瓜子,赛到锦绣怀里,见锦绣乖顺地行礼道谢,脸上却丝毫喜悦之情都没有,不免心中感慨:连她身边最活泼的婢子,都变成了这个样子,真是可惜。
其余婢子面面相觑,方才还在羡慕锦绣,一开始锦绣被安排去捉萤火虫,她们心中都唏嘘不已,这可是个苦差事。没想到锦绣竟然在一夜之间,就捉到了这么多,还得了赏赐。她们心头的酸水还没冒多久,就被可怜同情的情绪覆盖了。得了赏赐又如何,费了一夜功夫捉到的萤火虫,等会儿怕是全部都要被扔出来,等锦绣回来,还得承担邓姑娘的怒火。
锦绣拎起数百只萤火虫,她与宝扇费了多大的功夫,而邓姑娘只碰了两下,这百只萤火虫,就又回到了她的手中。
宇文玄此时不在府中,锦绣暂时将萤火虫提回了自己的住处。
和锦绣同住一屋的婢子,正站在小院子里和旁人闲话。
“邓姑娘莫非是对王爷有意?”
“定然是的。”
“她怎么如此大胆?”
竟然敢喜欢宇文玄,怕是不想要性命了。
另外一婢子眼中含着笑意,语气悠悠:“世人皆知,富贵险中求,不冒丢了性命的风险,怎么会有滔天富贵的回报?王爷的倾慕恩泽,那可不是容易得到的。”
“不过,王爷对邓姑娘还是有几处不同的,若是换了其他人,这样去打扰王爷,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王爷对邓姑娘极好,不然那些金瓜子,银锭子,是从哪里来的?”
“那些才不是王爷给的,是邓姑娘从皇宫里带出来的……”
……
这些闲话,锦绣都听入了耳中。听到众婢子说王爷“不好女色”的猜测时,她紧握双拳,奋力忍耐,才没将心中的话喊出来。
——王爷才不是不近女色,他若是不近女色,又如何会对宝扇做出那样不堪的事情。
听到众人讨论邓姑娘时,聊起她对王爷的爱慕之情,虽然邓姑娘百般否认,她只是想为宇文玄治病,没有其余的心思。但那样明显的倾慕与有意接近,众婢子又不是榆木脑袋,都明白是何种意思。锦绣只觉得心头郁郁,她不想让邓姑娘和宇文玄牵连在一起,只要想到那副画面,锦绣便觉得心中压上一块巨石,吐息不得。不光是邓姑娘,其余女子和宇文玄站在一处,那也是不成的。
唯有宝扇是不同的。
她那样娇软可怜,柔弱可欺。宇文玄既然狠狠欺负了宝扇,将她变成那副狼狈样子,便应该护住宝扇。
宝扇那样的佳人姝色,归于任何一个男子,那人都该千恩万谢,将其珍之重之,即使是身份贵重的宇文玄也不例外。他既然得了宝扇的好,品了宝扇的滋味,万万不可做什么负心人。
锦绣眸色微沉,盯着桌上的萤火虫,微微愰神。
她虽然卑微如蝼蚁,但听读书人讲过: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可见蝼蚁也有蝼蚁的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