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又看见你背着琴盒的模样了。”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移到她的琴盒,“很久没听你拉小提琴,不知道进步了没有。”
“在国外学习的那几年,还顺利吗?现在考级到多少了?”
时妩见她这么问,心口跳得更厉害。
说不清道不明的危机感在蔓延,她攥紧手上的背带,“这些年我没怎么拉,所以退步了。”
“没关系。”
许裳裳走近几步,帮着她把小提琴盒打开。
几乎是架着她般,把小提琴和琴弓递给她,“拉一段给我听,好吗?”
时妩看着许裳裳的眼神。
那是一双母亲的眼睛,眸光里有期盼,有祈求,有侥幸,还有她看不懂的其他情绪。
很复杂,让她背脊无端凉。
时妩突然觉得,即便自己把小提琴拉到和原本的时妩一样,也可能瞒不过许裳裳的眼睛。
孩子都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即便后来分离,但分离前的朝夕相处,都是刻入脑子里的。
许裳裳或许早现她的不对劲了。
她只是和盛初熠一样,在等,等一个足够明显的破绽,借此确认她的身份。
琴弓打足了松香,在小提琴上缓缓拉动,熟悉轻快的音符从琴弦上流淌出来,是《欢乐颂》。
时妩揉弓的指法娴熟,动作姿势,是顾弦霏手把手教的,格外标准。
许裳裳坐在那听着,眼泪就像止不住的珍珠扑簌簌落下,沾湿了她的长裙,在裙面上濡开越来越大的痕迹。
小提琴声戛然而止。
时妩在她面前蹲下身,水眸里盛满平静。
她轻轻问,“你猜到了,是吗?”
隐瞒别人是为了保护自己,但如今时妩只觉得,隐瞒一个母亲,让她有了负罪感。
她鸠占鹊巢,替代了原本的时妩,她很抱歉。
“妩妩练琴的姿势,不会这么标准。”
许裳裳红了一双眼,唇角却是扬起的,似笑似哭。
“她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那么小一团,我就开始养着了,她的毛病我一清二楚。”
许裳裳比划着,哽咽着,“小时候她自私,不肯与别人分享自己的东西,长大了叛逆,从没与我有好脸色。”
“她在时家疯,在外更疯,我说什么她都对着干,我不想她叛逆心更重,忍着不去看她。”
“在法国那几年,派去的保安无数次焦头烂额和我告状。”
“她不学好,抽烟喝酒泡吧样样都占,如果没人跟着,我不敢想象她孤身在外会生什么。”
“我无数次问自己,到底是哪里教育出了问题,还是我和她爸爸离婚,对她造成的伤害太大了,才会让她变成这样。”
时妩静静听着。
她明白了。
原本的时妩太糟糕,一瞬间变好,在一位母亲的眼里,无疑破绽百出。
一开始,或许还能告诉自己,是女儿浪子回头,悄悄变好了。
可久而久之,她那些原主根本不会的技能暴露出来。
关心女儿的母亲会现问题,是正常的。
“对不起,”时妩轻声开口,“我是机缘巧合下,才会变成她。”
穿越这种事太荒谬了,解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