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打算停,衣衫上的扣子被解了大半,露出粉白色的里衣,左手因为扯到了伤口,有种撕心裂肺的疼。
可她依然继续着手里的动作,像是挑衅一般,故意当着周宴南的面,面无表情的脱衣裳。
周宴南见她比自己还要执着,他只是想看一眼虞桑宁手腕上的伤口罢了,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够了……够了!”周宴南低吼着,放开了她的肩膀,连脚步也默默后退了两步,和她拉开了距离。
他双眸的神色黯淡下来,眼底蓦地爬上了一抹难过,见她麻木不仁,见她不肯停下,周宴南忍无可忍,握紧了拳头,朝着她的方向重重的挥去……然后狠狠砸在了虞桑宁身后的墙壁上。
鲜红的血液,从他分明的指节处顺着墙壁而下……但他却感觉不到疼痛,只觉得心脏绞痛的厉害……
那感觉就像是有人用力扯着他的每一根神经,拉长放松又拉长。
“我说够了!虞桑宁……!”他被她逼的差点狂,周宴南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虞桑宁回头冷冷的看了一眼他正潺潺往外流着血的拳头,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怔怔看着他,睫毛翘翘的,每眨一下眼睛,周宴南的心便跟着跳动一下。
刚才声音太大了,还有那一拳打在她身旁,恐怕吓到她了。
周宴南眼眶酸酸的,嗓子干痒痛,他收回了那只流着血的拳头,往自己身上擦了擦那血迹。
紧接着,他痛苦的扬起手臂将手掌死死捂在深黑的眸子上,片刻内,周宴南才将手放下,埋着头转身离开。
可没走几步,他又回身往她旁边走来,然后俯下身子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斗篷,阴沉着脸将斗篷盖在虞桑宁身上,小心翼翼的系了个蝴蝶结。
“我不看了,你回去吧,把门关好。”他温柔的嘱咐道,嗓音带着点委屈。
而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巷子。
虞桑宁推开门,进了宅子,反手将门关上。
有一滴滚烫的泪珠打在手背上,她伸手摸了摸脸颊……
不知为何,她早已泪流满面。
虞桑宁想,她肯定是又一次被周宴南给吓坏了……
周宴南坏透了,总是把她吓哭。
——
靖王府,书房。
江望叹了口气,继续往他身上擦药。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身上的伤只增不减。
江望凝着眉,想了想……好像是从他胸口莫名其妙多了那个奴字开始的。
“主子,属下记得你以前是爱惜自己身体的,从不会让自己轻易受伤……可现在?”
江望又叹了一口气,把药涂在他的手指上。
彼时周宴南上身赤裸,露出结实肌肉线条,只是,这具身体,当真没有一块好地。
胸前被烙铁灼烧的那个字……
胸口处被虞桑宁差点刺穿的剑伤……
脊背上是被四公主用青鞭抽的鞭伤……
还有这双长了薄茧,但却为了救虞国公被粗粝的乱石划破的手掌……
还有,今夜去了一趟春城巷,无端多出来的手背上的伤口……
……
前胸后背,手心手背,处处都是狰狞可怖的伤痕。
江望看了只觉得,世间的情爱,从来都是一把伤人的利剑。
只是有时候,那剑对准了别人,有时候……它又会对准了自己。
——
虞桑宁在春城巷的宅子里,养了好几日伤,身体恢复了大半,心情慢慢好了起来。
她独自一人来到医馆的时候,6卿先是一怔,有些诧异,但很快那张清俊的脸上便露出了明朗的笑容。
“桑宁,好久不见。”
他和虞桑宁说的第一句话是,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