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守夜的贺岁安立刻回过神。
“我。”人影缓缓从暗影之下走出。
“贺子行?你怎么会在这儿?”贺岁安的手已经搭在了剑上。
“我来帮陛下。”他道。
“背叛之人,如何帮她?”贺岁安冷笑。
“若是你今日不让我进,陛下必死无疑。”贺子行道,“那蛊毒是我喂给陛下的。”
贺岁安一怔,只能眼睁睁看着贺子行推门而入。
贺子行来到床榻前,跪了下去,想要伸手去抚她的面容,可想起她厌恶的眼神终究还是缩回了手。
“陛下啊。”贺子行眼眶湿润。
他为贺家庶子,是南齐镇国公与西越女子意外之子,可镇国公却早已许给了柳筝一生一世,故而将他赶出府,又怕他来抢贺岁安的嫡子之位,害了柳筝,还特地将他变成阉人,摆明要置他于死地。
可奈何,他将死那日却是遇上了她,她救了他。自此一切都变了,他跟在她身边,看着她笑,看着她怒,看着她对他好,看着镇国公对他忌惮却束手无策。
她原是不知他与镇国公的那摊子烂事,镇国公只说他被人所害,多谢她搭救,企图再次带他回府,可却被她拦下,自此他在身侧一呆就是这么多年。
她予他重生,如今也该他把这条命还给她了。
看着虚弱的黎青鸾,他慢慢起身,随着他起身,那一滴泪终究是砸在了她的手心,但顷刻间却又无影无踪。
待贺岁安进入殿内之时,只闻得满殿的血腥气,那人也早已不见,有的只是床上脸色逐渐红润的黎青鸾,还有那封写着“贺岁安亲启”的信。
黎青鸾醒来时只觉浑身沉重,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般,手中有些异样,仿佛有什么东西曾经在上面停留。
她睁开眼睛就瞧见了春花以及贺岁安一众人。
“我是怎么了?”黎青鸾抚上额头。
春花的眼泪都要掉落下来了,连贺岁安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老国师挤走这两人,上前为黎青鸾把脉,随即看向周围的人,示意他们退下。
“国师。”黎青鸾艰难地起身,“生什么事了?”
“你中了起死回生之蛊毒。”老国师叹息一声,“有人以命换命,让你起死回生。”
“什么?是谁?”黎青鸾看向老国师。
可出人意料的,老国师却是摇了摇头:“既已无缘,便不要在纠缠,只要陛下能保住命就好。”
黎青鸾还想在说什么,可老国师却突然道:“谢霁。”
“您认识他?”黎青鸾微讶。
“年轻人呐。”他无奈一笑,“你死后,他曾来寻过我。”
“谢霁寻您做什么?”
不一会儿,国师便从殿内出来,对上春花不舍的眼神,拍拍她的头:“走了,好徒儿。”
“可是……我还未向陛下道别。”
老国师摇摇头:“走了。”
春花终究是在老国师的眼神中败下阵来,随他而去。
贺岁安目送两人离开,立刻进了殿,却看见呆滞的黎青鸾。
此时的黎青鸾耳畔却回荡着老国师告诉她的话。
“谢霁半生杀孽无数,本不配跪于此求您。但吾妻已离世,故而觍然来求。愿以此身换她命,望她平平安安,一生顺遂。”
“您怎么了?”
黎青鸾压下因老国师一句话而起的思绪,答非所问:“春花走了?”
“是,她已经随老国师离开了。”
走了就好,她能这样自由自在地生活着,她也替她高兴。
“贺子行如今怎么样了?”她突然想起了贺子行,因为她总觉在昏迷中曾见过他。
贺岁安想起了那封信,抿唇:“他自知背叛您,心有愧,已自戕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