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天一半的时辰都来回请医娘,都被医娘那药箱子砸了。”
“还亲手去挑衣服……”
“你们皮痒了?”谢霁扯开阴森森的笑容。
护卫队对上那阴森森的笑容齐齐摇头:“属下告退。”
他们一溜烟离开,留下日光铺撒开来的一地余晖横亘在两人中央。
率先动的是谢霁,他走过一地余晖,走到了黎青鸾面前。
黎青鸾的目光随着靠近的谢霁停留在他的额头上,那儿有一块淤青,被医娘用药箱砸了?
“喝药。”谢霁熟练地倒好药,送到了黎青鸾手边。
黎青鸾一手端起药,咳了两声,道:“你的额头……”
“哦,不小心磕到门上了。”谢霁语气十分自然。
“他撒谎……”黎青鸾听见嘀嘀咕咕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明明就是巴着那医娘一直问‘什么时候才能醒’,才不小心被医娘砸了。”更为“小声”的声音传来,清晰地传入黎青鸾耳中。
谢霁手边茶杯一动,茶杯直直砸了出去,只听得茶杯碎掉的声音,还有一声痛呼:“这年头,说实话也得被揍,真不太平啊……”
黎青鸾假装没听见,端过碗把药一饮而尽,闭嘴的那一刹那,谢霁漫不经心地丢进她嘴里一个东西,她含着,酸甜的味道从嘴里蔓延开来,蜜饯?
她看向谢霁,认认真真地打量了她这个已经和离的男皇后,以前怎么没现他这么体贴?
“你看什么?”谢霁拧眉。
“从你身上感到了温暖。”黎青鸾毫不掩饰自己的心境,“不过是一种带着刀子吞下去的温暖。”
谢霁流畅接上话:“可也是温暖,不是么?”
“你……真是犀利的可怕。”黎青鸾唇角弧度微扬。
“比起你连晕倒时间都算计好的犀利,我可是只有区区皮毛。”谢霁仔细推算了一下,她的身体估摸着从杀了三个人之后就很勉强了,可她仍旧在撑着,在谦王府前与他打闹以降低他的警戒之心,直到他率先提出了她的身份问题,达成两人真正的合作之后,她才放松。
“我的侍女呢?”黎青鸾突然道。
“在外头候着呢。”谢霁并不意外她会问起红袖的下落。
他们进宫时,谢霁命人安顿好了红袖,黎青鸾受伤之后,谢霁又命人把红袖带来照顾黎青鸾——毕竟护卫队干的都是杀人的活儿,照顾人可不在行。
“叫她进来。”
“可以。”谢霁站起身,离开前,还不忘隔空点一点她的眉心,“别忘了告诉我你想要的筹码。”
她想要的筹码?黎青鸾一僵。
目送谢霁离开,看着红袖泪眼汪汪进来,黎青鸾才稍稍放了一点儿心,说实话她想要的筹码不经过润色可无法说出口,她要杀黎绿腰报仇,重新夺回自己的位置。她随时可以回南齐,但她没有任何势力,毫无胜算。
因而她准备暂时借助谢霁的力量,为什么是暂时?一是她不确定谢霁有没有在黎绿腰杀死她的路上加了把火,二是依靠旁人生存终归是个危险的事,她得收拢势力。
不过,在此之前她得彻底了解沈露安的详细身世才能再做打算,不然她若是身在沈露安的身体里,没有按照她的行动轨迹做事,很容易惹人怀疑——虽然她现在已经招致谢霁的怀疑,所以她要补上剩下的漏洞,让他相信“沈露安”只是性情变了,但仍旧还是那个沈露安。
“姑娘!您可醒来了!奴婢担心死了!”红袖扑在黎青鸾身上,眼看就要水漫金山。
黎青鸾则是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丫头,这是个聪明的丫头,在武安侯府时她就瞧出来了,她说与红袖的计划,红袖手脚利落地完成。还有,这身体都换了个芯子,她不信红袖没有看出来,可红袖却不言,许是因为自保又或许是别的原因。总之,这是个聪明人。
等红袖嚎够了,黎青鸾才开口:“你知道我与过去不同了。”这是个肯定句。
红袖一僵,擦眼泪的袖子都跟着一颤。
“为什么不说?”黎青鸾却是放柔了声音,比起红袖自保这个理由,她更倾向于另一个她没有想到的理由,毕竟如若沈露安真是痴傻儿,不是谁都能不离不弃地伺候的。
“不论如何,您便是您。”红袖眼神坚定,“是奴婢的姑娘。”
“这么肯定?”黎青鸾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