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离尽一张娃娃脸尽是苦闷,“节哀。”
离歌则是面瘫地扫过这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护卫,他可不信这女人会这么葬身火海。这般想着他瞥了一眼自家主子。
谢霁托腮,可另一只手的指尖却捻在一起缓而轻的磋磨。
离歌瞬间瞪大了眼睛!别人不知道,可他一直贴身伺候,自是知道!自家主子竟被区区一个野蛮女子乱了心绪?
其他五个护卫还在耍宝,离歌一脚就踹了过去,每个人都毫无例外地被踹到了!离歌毕竟为统领,武功最高,他出脚,其他人自是躲不开!
被踹到的众护卫皆是一脸怨念地碎碎念:“死了还不让说了……”
“对啊,死了不就是没本事嘛。”离底漂亮的眼睛里俱是委屈。
就在这一刻,女子的轻笑声传来。
众人齐齐一僵,随即看向笑声的来源。
那人只着简单统一的护卫服,顶着一张陌生的脸站在那儿,背却挺得笔直,手拿一柄匕,匕的末端浓稠的血还在滴滴答答,她身后是无穷无尽的火焰,配上匕上的血色,如同拉开了地狱的帷幕。
她,自地狱而来。
黎青鸾挑眉一笑,随手扯来不知从哪儿揪出的破布,拭去匕上的血迹:“真是抱歉了,我没死,让各位失望了。”这般说着,她手一扬,破布被她丢进了身后的火堆里,顷刻烧成灰烬。
看着那片破布,众护卫都不禁打了个寒战,仿若丢进去的不是破布,而是自己。
永寿宫鸡飞狗跳,勤政殿随之狗跳鸡飞。儿子惹得祸,老子就得受着。
因而天仪帝刚躺下没多久,就被身边的大太监王德禄给小心翼翼地叫醒了。
“你说什么?永寿宫起火了?”天仪帝听到王德禄的禀报,微胖的身躯就那般僵硬地从龙床上直起。
“是。”王德禄躬着腰,满脸愁容。
天仪帝捂着自己怦怦直跳的心脏,数不清第几次感觉自己要心梗而死了!这个不省心的逆子!逆子!那可是永寿宫!她的埋骨之地!
“为何起火?”天仪帝好不容易顺下来心跳,压抑住心底的暴怒,尽量保持平和地问。
王德禄唇边深深纹路牵动,他扑通一声跪下:“奴才不敢说。”
天仪帝看他这副模样,也猜到了七八分,他淡淡道:“朕赦你无罪。”
“只听外头传言,六殿下天煞孤星,惹怒上苍,故而天降神火,予以惩罚。”王德禄说完话立刻低下头,不敢再抬头。
“给朕更衣!”天仪帝站起身,他总是笑眯眯的眉眼此刻平直,属于帝王的威压铺天盖地而来,“摆驾永寿宫!”
“你没死啊?”离底嘴巴张大,雪白的牙在嘴里恨不得晃瞎人的眼睛。
“散了散了。”离扇一收折扇,颇为无趣道。
离桃语气平平“唉”了一声,鬼魂般游离而去。
随着几声唉声叹气,众护卫纷纷隐去,连离歌都不见了。
只剩下黎青鸾立于地上,而谢霁则仍是靠在那屋檐之上。
两人一个抬眸一个低头,四目相对。
黎青鸾瞅一眼他还未来得及放开的磋磨的指尖,眉眼一弯:“担心我啊?”
谢霁深沉微笑:“担心本殿的侍从。”
“………”敢情我不是您的侍从,您就不担心了?
仿若是听到了她心底的话,那人从屋檐掠到了她的面前。
黎青鸾猝不及防地对上那双眼尾微挑的桃花眼,她看到他唇角扬起漂亮的弧度,听见他说:“就算你不是本殿的侍从,本殿也担心你。”他的咬字向来如此,清晰而又暧昧。
陷入他的眼瞳之中,黎青鸾只感到奇怪的感觉猛然从心底升起,像是初春时崩裂的第一块冰,碎掉了寒冷似刀的冬风;又像是暮春时掉落的最后一片花瓣,悄然拂过她的心尖,有些痒。
两人距离太近,他的袖子被风扬到了她的手心,她不自觉一摸,眉心一皱,这是什么?
“皇上驾到——”尖细的声音响起,听起来有些费力,但却毫不费力打断了两人的那点旖旎。
天仪帝却是已经到了,正带着身后一众宫人,盯着状似亲昵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