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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恒穿着银色的长袍,向来温润的眉眼此时沉的厉害,他站在门口,声音发沉:“查,给我查!敢在两界的路上对妖界的客人动手,把妖界当成什么了!”
“是!”长着尖耳长尾的属下一点头,转身走了。
时恒转身回到白染床边,银色的发卷在床上,像是一捧月色下的雪。他眉头微微皱着,柔声道:“抱歉,若是我亲自去人界接你,一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白染摇摇头,他看起来十分虚弱,声音却十分平静,“三界法规在上,两界通路上一切能力均不可用,生灵宛如稚子。你去接我也不会有什么分别。”
“至少能帮你挡下一些。”时臾伸手轻轻去碰白染的伤口,白染手臂一缩,躲开了。
时恒苦笑一声,“抱歉。”
白染没说话。
时恒身为妖界第一世家的公子,从下就被给予厚望,三岁读诗,五岁作赋,连西方近代史都没落下,与秦离白切黑式的优雅不同,时恒是从骨子里透出来一种雅致,温润和善,眉眼如画,正是白染喜欢的那种类型。
可是对着这样近乎完美的时恒,白染不知道为什么,反而觉得秦离那样透着天生大魔邪性的笑更加让人亲近。
至少那个人笑起来的时候,白染自己也会觉得莫名的开心。
“能不把三界法规放在眼里的没有几个人。”片刻后白染道:“动手的人动作很快,蒙着脸面,我看不见他的样子。这些年我始终守在人界,外三界的事情知道的不多。妖王有什么想法吗?”
时恒摇头,“我一时也想不出来。”
白染点点头。他回想刚才路上的时候,动手的人招式十分奇怪,在白染法力皆收的情况下,那人想要取白染的性命并不难。可那个人却好像无意于此,专门往白染身上血管密集的地方伤,点到即止。
白染微微皱眉,让他流血和要杀他没什么区别,来人为什么要用这种多此一举的方式?
那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纵使有纱布包裹,可血液还是一点一点的向外渗出。血液接的流失让他越发的冷,热量一点点的离开,连骨头缝都透出凉意来。
他的唇颜色越发的淡,额上的冷汗也越发的多,渐渐不收控制的打起颤来。
时恒眉头微微蹙着,他看了白染片刻,忽而起身,走到旁边的桌上抽了张纸写了几个字,而后掏出贴身的玉印盖了一章,递给门口的下属:“取血焰石来。”
属下顿时一惊,手里的纸险些掉了,脱口而出:“殿下!”
时恒看他一眼,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取来。”
“……”属下欲言又止,看着手里盖着妖王玉印的纸,犹豫片刻,还是转身走了。
“妖王殿下不必这样。”白染声音虚虚的,语气却平静:“血焰石是妖界至宝,由第一家族雪貂家的几位长老保管,不可能给给非妖界的人用,殿下不必为了我为难。”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时恒嘴角微微弯了弯,柔声道:“放心,我没有小臾那么幼稚。好歹也是个妖王,不至于连这点事情都决定不了。”他顿了顿,看着白染道:“虽然我对你的确有意,但是我不会以此要挟你同我结婚,放心。”
白染没说话,微微皱眉。
“怎么?”时恒给他掖了掖被子,轻笑:“我不求你感动,怎么眉毛都皱起来了?”
“妖王殿下。”
“嗯。”时恒应着,“我在听。”
“我离开仙界的时候,虽然丞相仁慈,留了我些法力,但是算尽乾坤五百年的能力已经彻底消失,这件事您应该清楚。”
时恒微微一顿,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而后点头:“我猜到了。”
“所以现在的我只是白染,人间降魔局的局长,而不是曾经的上仙观辰子。”白染道:“白染对妖界来说没有任何的助益,也不能帮殿下达成所愿。殿下在我身上花心思,实在是没有什么用处。”
时恒没说话,静静的看着白染。
此时的白染虚弱的躺在床上,双唇苍白,脸上没有半点血色。明明是个弱不禁风让人心疼的样子,说起话来却偏偏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仿佛这些年的经历什么都没有改变,他依然是曾经那个眼中缀满风雪的上仙观辰子,让人想爱,却又不敢不敬。
美人美到让人想敬着,九天九地,时恒只见过这一位。
片刻后,时恒摇了摇头,轻笑一声,看起来有点无奈,问:“你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白染皱眉:“嗯?”
“就这样,把别人对你的好,都当作有所图?”时恒想了想,道:“还是说,秦离当年是这么对你的?”
白染微微一愣,脱口而出:“他不是。”
时恒:“不是什么?”
白染微微皱眉,移开目光:“他从来都没图过我什么,是我在图他的。”
“你图他的?”时恒笑出声来,他摇摇头:“堂堂上仙为了一个魔界小怪物,舍仙籍,入魔界,帮他踏平魔界成为魔皇,最后反倒说是在图他什么。这话说出来九天九地怕是没有一个人会信。”
他顿了顿,“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为他说话,当年你连仙籍都肯为他舍去,他但凡对你说的过去,也不可能发生后面的事情,这些三界的人都看的明白。”
白染闭着眼睛,沉默了许久。就在时恒以为他要睡着了的时候,就听白染却突然道:“不,他对我很好。”
时恒手一顿。
“我想这世上不会再有任何一个人会像他对我那么好。尊重,理解,疼惜,他能给的都给了,不能给的咬着牙也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