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吃……了它们?
初秋的微风莫名带来一股刺骨的寒意,佘初白将手机揣进口袋,陡然加快脚步。
“哎……等等!”郎澈小声呼喊,左看右看没人注意他们,才迈开大步追赶。
佘初白坐在沙上,握着许久不见的金属球棒,稍一转动,凛冽的寒光晃过另一人的眼帘。
隔着茶几遥遥相望,郎澈光脚坐在地板上,小心地扒开一包家庭装曲奇饼干,因为归程途中失手掉到地上,难免有些磕碎。
他把碎掉的饼干渣渣倒在自己手心,完好无损的整片推到佘初白那一侧,又去泡了一壶热茶来。
佘初白面对着摆盘精致的下午茶无动于衷。
郎澈将饼干碎渣舔舐干净,才在一片僵滞压抑的氛围中,讪讪开口:“以前没有东西吃嘛……”
“我没给你东西吃?”佘初白的声线直逼零度。
“不是……更早以前,在山里的时候。”郎澈的记忆时有时无,支离破碎不成型,也无法说得更明白,“饿了就只能抓一些兔子和鹿来填饱肚子,就养成了习惯,”郎澈吞了一口微涩的茶,中和口腔里弥漫的腻人的甜,“以后不会了。”
弱肉强食,佘初白尊重自然法则。类比来说,他吃猪肉也是同样,但食同族血肉,就大大不同,涉及到伦理问题了。
不过那只是因为潜意识中,他仍将郎澈视为狗,所以初闻时才会那么惊骇。
但实际上,郎澈是游离在食物链之外的非科学生物,这么一想,佘初白就释然多了——他只用操心自己的生命安全就可以了。
佘初白用锐利的目光扫视一番,警惕地问:“真的没有吃过人?”
“没有!”郎澈拔高音量,用力摇头。
佘初白将信将疑,悬着的心放下一半,刚拿起曲奇饼干,就听见郎澈又小声嘀嘀咕咕:
“你闻起来也不好吃。”
咔的一声,黄油曲奇断成两截,握了半天的球棒到底还是挥了出去。
佘初白对“棍棒底下出孝子”这句糟粕谚语一直深恶痛绝,果然,每个人最终都会活成自己讨厌的样子。
“以后家务都你做,地每天拖一次,扫把拖把在阳台,有点眼力见儿,衣服换下来就拿去洗,过来教你用洗衣机。”
说着,佘初白对自我定位究竟是家长还是奴隶主,也产生了一些小小的动摇。不过,这两个角色的分界线本就时常混淆。
寄人篱下的郎澈没有拒绝的权利。他抱起脏衣篮走到阳台,佘初白打开洗衣机,指示着郎澈一股脑倒进去,加入洗衣液,设置合适的水位模式。
嘀的一声,滚筒卷着衣物开始转动,机器没有怨言地运行着。
郎澈凑得很近,睫毛都几乎贴到透明盖子上,他回过头问:“为什么你的衣服都是黑色的?”
佘初白伸手在他头上揉了两下:“你要是萨摩耶,就都是白衣服了。”
那抚摸的手法,和撸狗时如出一辙。
郎澈突然变了脸色,怫然不悦地扭开头。佘初白愣愣,有些尴尬地收回手。
说是家务全权包揽,但佘初白一一列出的要求中,并不包含下厨烹饪这一条。毕竟,他的初衷是享受,不是受刑。
每天晚上,佘初白都抱着英勇就义的心情,掀开锅盖的表情像在拆弹。还不如给他来盘英国名菜仰望星空,起码菜名有诗意,死得也有美感。
冰箱里的生鲜食材消耗完之后,佘初白就机智地不再补充了。
“没吃的了。”郎澈站在冰箱前,固执地与嘀嘀嘀的关门提醒对抗,对着空荡荡的冰箱不肯挪步。
“这个月没工资,你先啃点饼干凑合。”佘初白说。
虽说蔬菜生肉没了,但面包饼干方便面一类的干粮储备还很充足。
郎澈失望地关上冰箱门,眼神幽怨:“要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