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殿下过目,”单不器掏出袖中的奏折,双手奉上,又道,“还有兵部尚书之缺。尹相和定国公都推了人,不过陛下似乎都不太满意。”
李羡打开奏章,从头阅至尾,漫不经心道:“尹相推荐的洪琼,从没有上过前线,乃纸上谈兵之辈。而定国公已有军权加身,再用他的人掌兵部,无异于养虺成蛇。皇帝自然都不满意。”
“殿下有推荐的人选吗?”
当然有,不然他费那么大劲把刘佳搞下台岂不是给他人做嫁衣裳,只是不能由他直接举荐。
“谷虚甫,”李羡抬眼,“我记得他父丧三年已经结束,回京了吗?”
谷虚甫曾领兵驻守云中,多次击退胡狄,又任冀州刺史多年,兼资文武,确实是个合适的人选。
单不器颔回答:“半月前已经回京到吏部报道,正在待职。”
“嗯,”李羡点了点头,“帮他上一封折子给皇帝,让皇帝知道有这么个人。我哪天再去拜见一下御史中丞。”
***
送别单不器,李羡闲步回书房,行至游廊时听到女子清灵的笑声,不经意寻着声音望了一眼。
——苏清方,他把她给忘了。
厅内,苏清方蹲在地上,浅红的裙摆撒开,像一朵春日红花。三色狸奴蹲坐在她面前,按照她的指令行事。
“手。”她道,手里握着白水煮过的鸡肉。
狸猫若是乖乖伸出爪子,苏清方就会把肉奖给它,然后摸摸它的头,夸道:“喵喵,真厉害。”
什么名字。
李羡暗嗤,更正道:“它叫柿子。”
闻声,苏清方仰起头,不知太子什么时候已到她跟前。
他的出场怎么每次都这么无声无息、没有预兆,清明那天也是,突然站在她身后。看他神色,似有点疲惫。不过换谁成天从早到晚议事,精神也好不到哪里去吧。苏清方心中嘀咕。
“参见殿下,”苏清方起身,板正行礼,想起桌案上的食盒,手指着,“啊,那个汤,殿下记得喝。”
“还是老鸭汤?”李羡随口问了一句。
苏清方瞥了一眼李羡,又火收回目光,心道不好,她没打开看。但太子既这么问了,必定昨天的是。 于是苏清方把问题抛了回去,避免自己回答:“殿下不喜欢鸭汤吗?那殿下喜欢什么?清方回去让厨子熬。”
李羡也没有回答,反问:“你好像很怕孤?”
和前两次比起来当然好很多,但神态目光还是闪躲,不是害怕,就是做了亏心事。
苏清方似被戳中脊梁骨,抿嘴干笑,奉承道:“殿下昭昭如九天之日,清方不敢逼视……”
恭维话早已听得耳朵起茧的李羡扬了扬手,制止她的后文,好心提醒道:“天上只有一个太阳,不要随便乱说。”
“是……”苏清方点头应道,自知不善交际之道,躬身告辞,“那清方先告退了。”
李羡也不拦她,只是心中更肯定了,苏清方是被逼来太子府的。
见了他就想跑。
***
苏清方当然不是问题的关键,李羡也不想让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难做,于是十五那天在六部衙门遇上,李羡就叫住了卫源。
“卫大人,”李羡先交代了几句公事,“夏狩章程,孤看了,没什么问题。”
“是,那臣这就着手去安排。”卫源颔,心想这汤送得还是有点作用的,没打回来让他一遍一遍改。需知去年冬祭,可是来来回回改了十稿。
“嗯,还有,”李羡又道,“承蒙卫大人挂念,孤的风寒已经痊愈,就不要再让令妹奔走了。”
他那猫照苏清方那样喂下去,一天四顿地吃,顿顿不是鸡就是鸭,过个春还要再胖三斤。李羡也没那么多时间陪他们嘘寒问暖,干好他们应该干的就是对他最大的助力。
太子既已话,卫源自然也不上赶着自讨没趣,嘴上却还说:“实乃小妹卫漪一片心意……”
“卫漪?”李羡挑眉,怪道,“不是苏清方吗?”
卫源大睁着眼睛:“啊?”
卫漪那个死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