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已经看清楚了,”赵官家认真听完这话,便居然随意收起书信,平静下了结论。“这就是十八弟的笔迹无误,你们都不要疑虑了。”
张浚等人见到官家自己都不在乎,自然也松了一口气……所谓激愤之态,来得快,去得也快,反而感慨起了‘信王’的运气。
然而,他们哪里知道,这赵官家认得狗屁笔迹?赵玖分明是只认得十万太行山游击队!主动来投靠的十万游击队,别说这信王是真是假不好说了,就算是马扩找了一条狗演的,他都认了!
“朕借着此事说几句话。”赵玖心情舒畅,且将书信交给一旁杨沂中,便继续在座中从容言道。“吕相公、汪相公,且不论马扩刚才言语如何冲动,朕只问你们,两河士民之汹汹,你们感觉到了吗?关西呢?”
吕好问和汪伯彦齐齐语塞。
“这个不好答,”赵玖也在座中笑了。“因为若说感觉到了,便如何好再坚持扬州、寿州?若说没感觉到,岂不是坐实了两位相公没心没肺,身为国家执政,心中却已经忘了两河、关西数千万士民?”
“臣惭愧。”汪伯彦第一个转向。
“不用惭愧。”赵玖愈笑道。“因为道理刚刚马扩已经说得清楚了,寿州、扬州这里确实是万般好,然而万般好却都抵不过一个南阳能连结关西,统揽全局。”
御帐前再度鸦雀无声。
而赵官家将有些歪的幞头取下,抱在怀中,一面整理,一面继续言道:“而朕也是早在那日水战后便想清楚了,想要兴复两河,剩下的二十万也好,十万也罢,西军残部是不能松手的,只是东京实在是危险,没必要如此冒进,所以行在便只能去南阳了……诸卿以为如何?”
“臣赞同!”枢相汪伯彦迫不及待。
“臣附议!”御史中丞张浚也立即出声。
旋即,赵鼎、王渊等人也即刻跟上,林杞、张所二人只是微微对视一眼,便也俯称命,甚至胡寅和小林学士也都匆匆表示了赞同……唯独一个吕好问,依旧犹疑不定。
“臣非是忘关西。”转眼间成孤家寡人的吕好问最终也无奈俯。“而是说东南财赋不可弃,望陛下……”
“无妨,”赵官家随意言道。“东南这么重要,继续让李相公领着皇嗣,拥着太后坐镇扬州便是……朕自与诸公往南阳,以定关西、中原人心!”
吕好问怔了一怔,旋即俯。
然而,周围自汪伯彦以下,不知道多少人如拨云见雾一般,居然比吕好问反应还快:
“官家此议甚妥!”
倒是张所张龙图与林杞林天官各自相对,但在人群之中,却居然不敢轻易置喙。
“既然定下去南阳。”赵玖继续抱着帽子从容言道。“有些安排你们也听一听,若二位相公无话,便当是东西二府赞成了……朕有心想让韩世忠随行在西行,也是借他扫荡荆襄、京西之意。”
“官家好决议!”御营都统制王渊迫不及待。
“如此,便让张俊与韩世忠换一下,张俊为淮东制置使,韩世忠为淮西制置使,俱为都统制,淮河上游水浅,船队就交给张俊了。”赵官家继续侃侃而言,也不知道是心里想了多久的。“其中,张俊在淮东,辖海州、涟水军、淮阳军、宿州、泗州,把守京东东路通道,并伺机向北,尽量收复京东东路。”
“官家此举甚妥!”汪伯彦连连颔不及。
“韩世忠在淮西,辖寿州、亳州、顺昌府、蔡州,先扫荡淮西、京西盗匪,再论其他派遣。” 这时候汪伯彦、王渊等人方才察觉自己失态至此,却是无人随意开口。
“还有张龙图,按之前大约议论,加京东两路制置使,驻南京,寿春这里的物资、民夫朕全都给你,待金兀术北走,你便主动引兵过去,接替杨惟忠……岳飞是你旧部,本事你自清楚,他也最服膺于你,张荣也是个人才,都望你好生使用。至于宗副帅在你西面,也要好生联络。”
“臣遵旨。”
“赵鼎的寿州知州本为权差遣,但此番下蔡守城计有大功,又资历极深,做事极妥,当破格转用,改淮南两路转运使,为张龙图与张俊之后……尤其是张俊,要好生劝他悉心用兵。”
“臣感激涕零!”赵大牧真是觉得什么都值了。
“五马山那里,你此行意思我也懂得……封信王为元帅府副帅,加马扩为北道都总管,总揽太行北面战事……不要求野战、大战、浪战,但能存实力以待将来有所呼应,便是极佳的。”
“臣万死不辞!”马扩宛若梦中。
“就这些了。”赵玖一口气说完,方才释然。“若有哪里遗落,咱们再议便是。至于其余行在兵马,且准备妥当,等金兀术一走,咱们便即刻动身,往南阳去吧!”
众人齐齐俯。
“哦,”赵官家重新戴上幞头,复又恍然想到了什么。“让许景衡、张悫两位相公回来吧……这些日子辛苦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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