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把手机交出来。”董佳世向我喊道。
“听见了吗,把手机交出来。”
“对,你们可以查看我的手机。如果我真是蔡俊辉的同伙,我应该给他报信,告诉他你们的朋友正在跟踪他,对不对?可我没有啊。你们看手机。”他慢慢地从裤兜里拿出手机,举到我眼前。
“扔到前面去。”我命令他。他照做。
我抓着插入他大腿中的螺丝刀,感觉就像穿过黑暗抓住了佳萌的手指。
“说,你们把佳萌藏到哪了?”我继续逼问他。
他的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眼角流出了眼泪。
“你冷静点,等他看完我的手机再说,行吗?”他哀求道。
“你给蔡俊辉打过电话。”我能听出董佳世语气里的恨意。
“是我们一起打的,为了刺激他。”他期盼地看着我。
“几点打的?”我问董佳世。
“8点o6分。”
“就打这么一次?”
“对。”
之前的通话记录可以删除。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他没有机会背着我给蔡俊辉打电话。也就是说,即使他是蔡俊辉的同伙,也还没有找到机会告诉蔡俊辉他被人跟踪了。
“可以相信我了吧?”他眼泪汪汪地看着我。
“你不是不想给他打电话,是一直没有机会。”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根本不应该上你们的车。我应该找机会给他打电话才对。”
“你认为掌握我们的行踪比给他打电话更重要。”
“怎么可能呢?当然是通知他更重要。”他争辩道。
他还没有完全明白自己的处境和我惩罚他的决心。
我猛地拔出螺丝刀,又猛地插进他的大腿,比刚才用的劲儿更大。
“啊——”他眼睛紧闭,嘴巴大张,像小孩儿一样号啕大哭,同时开始胡乱地挥舞手臂,“救命啊!”他声嘶力竭地呼喊起来。
我又拔出螺丝刀,再次刺向他的大腿,他剧烈地扭动身体,伸手来挡。我松开掐着他脖子的左手,抓住他的右手按到座椅上,右手握着螺丝刀紧随其后,刺穿了他的虎口。动作之连贯,出乎我自己的意料。他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哭声也停止了,头向后仰,嘴依旧大张着,小舌头清晰可见,瑟瑟地震颤着,如风中的枯叶。
“说,佳萌在哪?”我用左手再次掐住他的脖子。
“我不知道。”他的声音变得虚弱,“我真的不知道。”
我刚要转动螺丝刀,他马上又哭喊出来。“别——”他伸出左手握住我的手腕,他的手心又凉又湿。
“佳萌到底在哪?”我放开嗓门向他大吼。
“我真的不知道。求你了,听我说句话。”他用力咽了咽口水,可怜兮兮地说。
“让他说。”董佳世劝我。 “说。”
他舔了舔嘴唇。
“你看这样行吗,别再扎我了,把我关进后备厢吧。如果最后证明我真的是他的同伙,你们再打我、扎我,怎么都行。反正我也跑不了。你们觉得怎么样?我真的受不了了,求你了,别再扎我了。如果你再扎我,我就只能瞎编了,真的。那样反而耽误事儿。你觉得呢?”
这是他的缓兵之计吗?如果他一直不说,在弄清事实之前,后备厢是他唯一的去处。
“你觉得呢?”我问董佳世。他应该比我冷静,判断比我准确。
“先把他关到后备厢吧。”
董佳世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停下汽车。
“不用绑我,也不用堵我嘴,螺丝刀也不用拔了,就这么放着吧。我保证配合,咱们别浪费时间了,找到蔡俊辉才是正事。”
我本来也没想绑他,巴不得他跑呢。他要是想跑,说明他就是蔡俊辉的同伙,到时候我就一点顾忌也没有了。
“还有,搜搜我身上,防止我还有一个手机。”
董佳世搜了一下,只找到一个钱包和一串钥匙。
我们扶他下了车,又帮着他钻进后备厢。他没有一点要跑的意思,我有点遗憾。
“如果要帮忙,就来找我,你们知道我会一直在这儿。”他硬挤出一丝笑容。
即使是冤枉他了,我也不后悔。我递给他一瓶水,关上后备厢。
从刚才的暴行中我获得了黑暗的力量。我变得坚硬,强大。与这样的力量相比,所有的推测和假想都显得干瘪,软弱,乏味,一无是处,令人厌烦。现在,我急需的是一个结果,一个答案,我需要佳萌还活着,为此我不惜破坏,摧毁,不惜付出血与罪的代价。汽车在路上飞驰,董佳世专注地看着前方,脸上露出少见的冷酷表情,我明白,他和我想得一样。
就快到电话亭的时候,张君雅来短信,是一处地址,灯塔路1o号华紫小区17号。我重新设置了导航,二十六分钟之后,赶到小区门口。是一个高层小区。几十栋二十多层的高楼黑黢黢地立于一块拆迁后的荒地中央,就像是巨型墓碑群。17号楼对面的停车位上稀稀拉拉停着几辆轿车。停车的时候,我看了看,没有出租车,那几辆汽车里也都没有人。张君雅无非坐出租车和用手机软件叫专车两种选择,或者,她停在别的楼前了?我赶紧给她打电话,竟然无人接听。
“她可能下车了。躲到哪了。”董佳世试着解释。
“我告诉她千万不要下车的。”
“先别急,稍微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