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医院,莫安华就不知道去哪里了,容颜把饭菜放到病房里面,容易就醒了,看到姐姐,那张苍白的小脸蛋上立马涌起了笑容,张开双手就要姐姐抱。
容颜想起莫安华的话,假如她再错过这次机会,估计就再难以排上号了吧。她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容易因为莫安华以前生自己的时候又动过手术的原因,一出生身体就不好,长到六岁的时候,心脏反复复,后来开始崩坏,后来两年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到现在情况还是越来越差。
后来因为过多的压力,莫安华的脾气越来越差,丈夫容元宝软弱平庸,精神的压力让她昔日姣好的容貌一去不复返,如今四十不到的年纪却已经白参多了,脸上的皮肤没有光泽,脾气暴躁,如同泼妇一样。
“小易乖。”容颜看了一会儿自己这个瘦得几乎皮包骨的弟弟,又想了莫安华的话,她忍了忍,弯下腰去虚抱了一下,帮容易整理了一下被子,看了一眼病房的环境。普通的三人套间,容易因为是长期病人,他在最里面,中间空了一个位置,应该是已经出院了,容颜见过那女孩,最外面是一位老人,家里人不在,现在还在不停地咳嗽。
这样的环境,容易根本睡不好。
容易乖巧地笑着,那双白得好像没有血丝的手虚抓着容颜。容颜低头看到他手臂上很多没有消下去的针孔,眼眶又酸了。在弟弟现自己想哭之前连忙低下头去,忍着泪水没动。
她即使觉得自己没欠任何人的,但心里也觉得难受,容易六岁的年纪,原本应该开开心心,无忧无虑地活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靠药物治疗,痛苦地活着。
莫安华恨她的亲生父亲,容颜心里自然也不会太欢喜,所有不负责的渣男都该死。如果她回到自己亲生父亲身边,容颜真的不知道自己会怎么面对那个连自己都在埋怨的人。
“姐……”容易的声音很弱,“小花她妈妈说,她去天堂了,那里很漂亮,小花会很喜欢很幸福的。”
容颜忍下了一波酸意,指腹轻柔着弟弟的手,“小花是你的朋友吗?”
容易指了指旁边的空位,“可是我不明白,小花妈妈为什么哭?”
容颜顿时明白了,她摸了摸容易的头,低头亲了他一下,摆正了他枕着的架子枕头,“因为她高兴啊,你想啊,小花那么幸福,她妈妈肯定也为她高兴。”
“那我以后也要去天堂,这样姐姐和爸爸妈妈也会高兴的。”
他童言无忌的话让容颜一下子顿住了,坐正回去,开始削梨子,“小易只有安安心心的接受治疗,我们就会很开心的。等……等以后你出院了,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玩好玩的。不是说想跟姐姐去放风筝吗?我都已经想好了,两只都放你喜欢的蜜蜂。”
“真的吗?”容易一激动,高兴得又扯痛了管子。容颜连忙放下东西,虚拍了他一下,“安心些,才说你呢。”
“不要,另外一只放姐姐喜欢的小鸟。”容易咧开嘴笑了,“姐,我好期待啊……”
容颜以前说过,小鸟飞在天空中,很自由,而容颜向往自由。她珉紧了嘴巴,嗯了一下,正想拿起苹果重新削皮, 莫安华从外面走了进来,拿手里拿着的一张报告塞给容颜。
“妈,我在给小易弄水果呢。”容颜知道那是什么,人被拽着手腕往外走,脚步跨得很大,“妈,我会自己走。”
莫安华松开她的手,回头看她,然后透过她的肩膀看向身后。容颜心一下子提了上来,她没敢回头看,就知道后面逐渐走进的脚步声里面有谁。她有些难过地看着莫安华,小声地喊了一声:“妈……”
这时候,从莫安华这边也走过来一群人,其中好几个人嘴巴骂骂咧咧的,好像是生了医闹,寻了许多人一起过来讨说法。
莫安华表情坚定,“容颜,想想你弟弟。”
她会答应回到陈家,但莫安华的所作所为都令她感到心寒。
两人就这样对立着,静静地等待两股人潮擦肩而过,吵闹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大,直到莫安华有了动作。
“妈……”突然,容颜觉得脚一痛,然后就被人推了出去,混乱中她好像撞到了头,在晕眩过程中她脑子嗡嗡作响,伸手想要撑住往下掉的身体,耳朵听到有人在说话。
漂浮的意识中她想要寻找莫安华,睁眼看到一个越走远的迷糊身影。
如果真能帮到小易,那就这样吧。
容颜感到一股热流从她头上滑到脸上,直到倒地的那一刻,终于死心地慢慢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