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空与薄扬心中皆有些惊恐,唯那汤枫夷然不惧。他似乎不屑于与魈、魁二鬼多费口舌,只是冷哼一声,说道:“二十四鬼多行不义,将来必有报应!”
魁鬼打了一个哈哈,厉声说道:“少废话,你让姜老头把东西交出,我们也可以不与丐帮为难。”他口中虽这样说,手上却打出数枚银针,朝着姜稹的眉心射去,汤枫袖袍一挥把这些暗器都卷到别处。同一时间,那五人一齐出手,其中华辉、魁鬼、紫面老者一齐攻向汤枫,
魈鬼、刘玄国围向玄空与薄扬。七人在这小小的酒馆中大战起来。
玄空自学武以来从未经过如此凶险的大战。他与薄扬合斗两位超一流高手,那刘玄国掌风呼呼,不断向着二人击来。其招式虽然猛烈,却都是光明正大的武功。而魈鬼所使尽是阴损毒辣的邪功,更令人防不胜防。好在他与薄扬两人一起练武数月,早已配合默契,相互扶助这才保得一时不败。
眼前局势甚危,玄空心中一点计较也无,只得口中相激道:“刘玄国,你好歹是少林俗家弟子,与这些妖人勾搭一起,可对的起灵悔禅师?”言中提起的这位灵悔禅师,本是刘玄国的授业师父,此举正是想激起刘玄国的愧疚之心。
刘玄国听到灵悔的名字身子抖了一下,可下一刻掌力变得更加狠猛,显然这一言刺到了他的痛处。他口中喊道:“你懂什么!灵悔老僧迂腐的很。我与玄苦一同学武,那玄苦的资质明明不如我,灵悔传他数门绝技,却只传于我一门,是他先对不起我!”魈鬼更是在一旁煽风点火,道:“玄国兄,你离开少林才是弃暗投明,少林寺的和尚都是假慈悲、真小人,他们的肉都是臭的!哈哈哈!”
玄空一见适得其反,也不再言语,想来想去最后的法子,也只有运那化血炼心诀,把薄扬带出此地。
那边厢,汤枫独斗三人,他所用是一门极为高深的劈空掌力
。此刻每击一掌都全力为施,直打的飞沙走石、真气纵横、劲力非凡,周围的桌椅板凳尽数摧毁,把三人都逼出周身数丈之远,不得近身。偶尔他还要击出一掌帮衬一下玄空与薄扬那头,以免他二人落败。这其实是救人救己之策,倘若玄空二人败下阵来,五人合斗他一人,倒时自己就必败不可。然而他虽暂时未露败迹,可暴雨不终朝,飘风不终日,如此挥掌又能支撑多久。
一会儿时间,姜稹紧闭地双眼微微睁开一点,他酝酿良久,才低声向着汤枫传音道:“少爷,你快走,不要管老朽。”汤枫微微摇头,却哪里答应。姜稹素知自己的这个弟子性子执拗,便不再劝他,屏气凝神,逼起体内的巨毒。
这番大战持续了半个时辰,玄空与薄扬都有了不小的伤势。玄空的肩膀被刘玄国重重打了一掌。薄扬一手长剑早已经被震落,她那张苍白的俏脸上,本来淡粉色的嘴唇逐渐也变得毫无血色。玄空看着她的模样,十分怜惜,心中打定主意,待有时机就运起功法,便是性命不保也要把她送离此地。汤枫力斗三大高手,虽然受伤不算太重,也是真气大损。
恰在此时,老者姜稹猛然站起身来,他双手画了一个圈,陡然向前推去。挥掌之际,似有虎啸龙吟之声,这掌力浑厚至极,如同一面巨浪向着华辉三人击去。
华辉面色大变,高呼一声,
小心这是“亢龙有悔”!三人各出一掌这才接住,饶是如此三人都被推出好远。姜稹一击退敌,并不停歇,第二掌翻手而出。若说这第一掌力至广被宽博,如同巨浪,那第二掌则是力凝而聚,如同一枚翻天之印,刹那间已经扑向了魈鬼、刘玄国两人。两人双掌齐出招架,只听“嘭”的一声,一起飞出了酒馆之外。
华辉用极为忌惮地眼神看着姜稹,不知不觉身子颤了一下。他可不第一次与姜老头交手了,两人最早相识还在三十年前,从那以后不知斗过多少了,每一次都败于其手,最后一次自己险些被打的跪地求饶。自那以后盐龙帮就退到了西北地界,不敢再与丐帮争锋。如今,姜老头的弟子比之自己都是不逞多让。若非这二十四鬼亲自找上来,他可不敢前来捋虎须。华辉想到此处,心中愈发胆寒,作势就要逃走。
他刚一转身就被魁鬼拉住,只听魁鬼挖苦道:“华老兄,你还真是惊弓之鸟啊,难道看不出这老儿已是强弩之末?我二哥的‘摧神散’何等厉害,再挨个一时半刻他必死无疑。”
华辉虽听出他言语中有讥讽的意味,脸色登时变了,但细细一想有些道理。再一瞧姜老头满头大汗,可不是过去悠然自得的模样,这才心下一宽。
汤枫听见两人对话,也察觉师父似乎有些不对,急声问道:“师父,您到底怎么样?”姜稹不
答,而是一把给他扣住,向后一掷,顺着窗户扔出了十多丈远。随即玄空和薄扬感觉周身一股吸力,身子不由自主飞到了姜稹手上。被他一手一个也掷了出去。这一抓一掷之间,已经运用了最为上乘的武学。这一手功夫,正是江湖上极负盛名的“擒龙控鹤”,练到深处便可以隔空取物、隔空拿人,眼见姜稹身中剧毒,仍能将此功运用自如,就连魈、魁二鬼都十分惊诧,玄空心中更是大为钦佩,。
姜稹喝道:“你们快走!”汤枫兀自想要跑回相助师父,却听见姜稹续道:“徒儿,为师平生只求你这一次,快走!”听到“徒儿”两个字,他再不敢向回跑。汤枫自幼被姜稹带大,两人虽是师徒,却不以师徒相称。只因他身份特殊,姜稹平时都已奴仆自居,称他为少爷。现在师父真的叫他徒儿,就是唯一一次以师父的身份在与他说话,这一次他可抗命不得。想到或许是和师父生死之别,汤枫放声大哭,含着泪扯起玄空与薄扬两人,向着远方奔去。姜稹又急忙推出一掌,封挡五人,只有那魈鬼趁机追了过去。
三人向着北方一路奔去,直到夜色已晚才停下脚步,在一间破庙中休息下来。
白日里一番大战,早已经筋疲力尽。走进破庙之时,薄扬脚下一软险些栽倒,玄空一把将她扯住。两人历此磨难,彼此的情谊更深了一层。此时四目
相对,在兴奋的心情烘托下,越看越是欣喜,越看越是高兴,不禁一齐笑了出来。
三人中,只有汤枫黯然神伤。他虽心中难过,但又不愿失了礼数,走到玄空与薄扬的面前深深的拜了下去。玄空一怔,连忙将他扶起,说道:“大哥,快起来!有此一节,我们已经是过命的交情,何必多礼!”汤枫说道:“不错,大恩不言谢,两位拔刀相助之情,我汤枫有生之年,必不敢忘。”玄空道:“我们三人相互扶持,谁相助谁,也不用分的太清楚了。大哥可就是江湖上那位‘洛邑君子’汤枫吗?”汤枫点了点头,道:“我正是汤枫,这‘君子’是江湖同道瞧的起,给的名号,可不敢当,兄弟不提也罢。还不知二位的名字。”玄空当即也不隐瞒,与薄扬一齐报了姓名。
汤枫见两人才貌双全,年纪虽轻,却俱是一等一的人才,也起了亲近之意。于是说道:“我与二位甚是投缘,咱门义结金兰如何?”玄空一想,这汤枫大哥乃是当世风流人物,他竟然愿与自己这名不见经传的小和尚结拜,那当然是诚心实意。况且自己与他同仇敌忾,结拜成异姓兄弟真是不错,当即一口答允了。薄扬在旁却是犹犹豫豫,最后指着玄空,古里古怪地说道:“这小和尚屡次得罪我,我不愿与他结拜。不如各论各的,我与汤大哥结拜一次,他再与大哥你在结拜
一次。”
汤枫微微一笑,言道:“好说、好说,就按妹子的说法。”旁人若是叫薄扬为“妹子”,她必会动怒,但今日在这位汤枫大哥口中说出,她却不敢造次,只得点头应了一声。
于是三人对着庙中的神像磕头结拜了两次。从此便改称为大哥、贤弟、贤妹。
玄空问道:“大哥,以后有何打算?”汤枫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和师父二人在北方打探到一个极为重要的情报,关乎我大宋的社稷安危。本来是想把消息传给汪副帮主,没曾想半路遭此埋伏。师父执意要一人阻敌,让我先走,一来是为了我的安危,二来也是让我赶紧去送信。我打算先去丐帮总舵,再去相救我师父。只是,我…我就怕他老人家凶多吉少。”说着眼中已经充满泪水。
玄空想了想,宽慰道:“大哥莫急,听说二十四鬼与你们丐帮为难是为一件东西,那东西还没到手,这些人不见得会杀害老帮主,此事或有转机。”
汤枫细细一想,觉得有些道理,点头道:“不错!贤弟所言极是。”心中悲伤之情消减不少,但仍是十分担忧。他略微沉吟,又道:“贤弟贤妹,我三人结义金兰,大哥现下没什么好处能给你们,有件事倒想托付你们。”
玄空与薄扬齐道:“大哥请说!”汤枫道:“现下尚未脱险,倘若将来我有闪失,还请贤弟、贤妹将那情报带到丐帮总舵。
”玄空想了想,说道:“要不我们就分头行动,传信的事就交于我二人,这样大哥你就可以先行去打探姜老帮主的安危了。”汤枫喜道:“如此甚好,不过这可要麻烦贤弟、贤妹了。”玄空道:“你我既然已是兄弟,何须见外。不过大哥若探查到老帮主的踪迹,可莫要冲动,还需从长计议。到时候小弟我也定要出一番力。”汤枫点了点头,随即把那则情报告知了玄空。
熙宁四年,在位皇帝正是赵顼,历史上称为宋神宗。这位皇帝以王安石为相,励精图治,变法图强,夺回夏土更是他的大愿。时年,派韩绛统兵以期攻占西夏国。虽未有建树,却令西夏甚是烦恼。于是西夏国一品堂便定下一条计策,想要把访宋的辽国使臣狙杀在大宋国境之内,以挑起宋辽争端,进而缓解自身的压力。此计若成,不免会对大宋造成不小的影响。丐帮乃是宋朝初期一位奇人呕心沥血创下的帮派,成立之初,便立下兴国安邦的帮训。姜稹、汤枫二人得知这样一则消息,立时就当做头等大事来办。
汤枫将此事的前因后果完完全全的告知了玄空,又告诉他应该去东京汴梁,丐帮总舵之中,寻找副帮主汪剑通。汪剑通闻听这消息自会处理妥当。玄空心想传信好做,反而汤大哥去搭救姜老帮主凶险万分,自己该当早些行动,再折回相助。汤枫想起师父身
陷绝境更是心急如焚。于是三人一拍即合,立时就要分头行动。
还未走出破庙之中,只闻到一股熏香,这气味与之薄扬身上那种少女的香气又不尽相同,闻入鼻中令人心旷神怡,吸了第一口就忍不住吸第二口。三人都已经察觉不对,可是头脑中昏昏沉沉,忍不住继续吸这香气。好在玄空福灵心至,他一摸脸的时候,手上戴着那串百炼聚毒尊珠把面庞前的香气吸的一干二净,头脑中这才得一丝清明。汤枫与薄扬二人却没有他这般幸运,连着吸入数口,早已经神志不清。玄空暗叫不好,连忙搀扶两人从后门跑出。哪知刚一奔出,数枚毒针便一同射了过来。他白日里就已经受了些伤势,现又吸了好几口毒气,动作比之平时慢了许多。袖袍一拂,竟没将毒针尽数击落,有几枚刺到自己三人的身上。立时一齐栽倒在地上。
这时人影晃动,一个人阴森森地站在了三人面前,正是白天那个魈鬼。玄空心中一寒,半点计较也无。那魈鬼看着三人中唯一清醒的玄空,说道:“小子,你很有本事啊,闻了恋香失魂散还能如此清醒,我想你的肉一定很好吃。”
月光之下,显得魈鬼那张鬼面格外的阴森恐怖。玄空恨极了此人,自己的师兄因他丧命,如今自己也栽在他的手里,当真是天意弄人。心中气苦,只得用怨毒的眼神盯着他。
魈鬼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