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灌溉了进来,沈绊拉了拉披在身上的外套,却奇怪的发现,连一丝温暖都没有感受到。
她以为她抓到了救命的稻草,却没发现那是致命的毒药,慢慢侵入,腐蚀着她的内心,突然不小心跌倒在地。
眼睛一黑,却已经失去了意识。
唐易摸着沈绊滚烫的额头,低咒了一声,然后将她拦腰抱起,急冲冲地朝最近的医院赶去。
沈绊记得莫言对她说过:“从一开始,我们就注定要在这条看不见光明的道路上行走。
人类,真的很肮脏。
怪不得经常有人说,我们连畜生都不如,但是,那又怎样呢,感情这种东西,对于我们来说,其实就一累赘。”
她记得当时她笑了笑,问他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些,他是这样说的。
“说真的,不想让你这张白纸被世俗所染黑。”
沈绊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那是她离开a市前,莫言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沈绊想,她在这场局里,到底占了什么地位?
她何其有幸能遇到顾若,她又何其悲哀遇到顾若,说到底,也无非就是唐易所说的。
“爱情,不过是男女之间寂寞难耐的分泌物。”
她虽然相信她和顾若数十年的感情,但就是那种感情却将她推入万丈深渊,从此万劫不复。
她从小就在沈辞的身边长大,这些道理又岂能不明白,不想让这张白纸被世俗染黑,简直是笑话,本来就是一张黑纸,又怎么可
能会变白。
记忆中的那些绝望,在心口上,隐隐的压的喘不过气。
就像掉进了一潭沼泽里,一旦深陷进去,越挣扎,沉没的速度越快。
醒来的时候,沈绊只觉得喉咙干的发痒,旁边的人识趣的递过去一杯水。
沈绊看着白色的天花板,不禁皱了皱眉。
见此,唐易伸手摸向额头,缓缓说道:“知道你讨厌医院,所以等这瓶点滴输完过后,我们就回去。”
沈绊心里“咯噔”一跳,似乎有些惊慌的问:“回哪里去?”
唐易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你觉得呢?”
沈绊闭了闭眼,深呼一口气,然后定定的望着他,慢慢的说道:“还有半年,离那个约定还有半年,所以,我还有半年的时间,不是么?”
唐易隐藏铂金眼镜下的瞳孔,深邃的看不出任何的情绪,那里面的波涛汹涌也只有他自己才能明白。
随即,他笑了笑,单手紧紧的捏着沈绊的下颚:“我还真是有点嫉妒顾若呢,那么……”语气一转:“希望不要让我等的太久。”
沈绊无力的闭上双眼,她只感觉她的头昏发涨,疲惫感像是蔓藤一样,深深的扎进心中,然后淡淡的勒出一道血痕。
每一件小事,都在磨平以前的尖锐,仿佛只有经历过的事情才会刻骨铭心。
甚至庆之有幸,淡之凛然。
很多时候,它就像埋藏在心底的炸弹,不经意就会“嘭”的一声,炸的体无完肤。
唐易伸手推了推
自己的眼镜,嘴角不知道是自嘲还是什么。
他只是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罢了。
是不是在年轻的时候没能好好疯狂一把,所以现在要补回来?
他记不清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平静无澜的心会因为她起了涟漪。
他只知道,无比渴望能看见那盛开在寒冰中,如梅花般傲然绽放的笑容。
那种渴望的感觉如同吸了毒,久伴于心,再也戒不掉。
在黑暗里呆惯的人,在看见一丝光亮后,总会想把它强留在自己的身边,即便不属于自己。
唐易天生是一个优秀的猎人。
一个优秀的猎人在找好自己的目标后,总会用着不同的诱饵等着着猎物上钩。
如果那些诱饵都没有用,这时候,他将会开出致命的一枪,杀掉他心爱的猎物。
沈绊安静的躺在床上,看着滴管里的液体滴入自己的血管里。
眼眸轻垂,思绪却不知飘向了何处。
那些久远的回忆,仿佛生长在骨肉里,明明想要努力的去忘记,却越来越清楚。
想起自己的儿子,心却微微开始抽疼,不能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庭,一直是她心中的痛。
若是自己踏上那条路,谁又替她来照顾那孩子,他还那么小。
一滴晶莹顺着眼角滑落,尘尘,若是妈妈选择这条路,你会怪妈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