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忠咧咧嘴,小声嘀咕:“我的祖宗是太祖皇帝,是郇王,不是太宗皇帝……”
“砰!”
“哎呦!”
却是李神符抓起一旁茶几上的茶盏,劈手掷在李思忠额头,顿时茶盏碎裂、鲜血直流。
李神符差点给气死:“何等狂悖之徒才能说出这等愚蠢至极的话语给我滚出去!”
李思忠意识到说错话,任由鲜血流下遮挡眼睛,擦都不敢擦,跪在地上不断磕头:“叔祖息怒,是我口不择言,还请看在父亲鞍前马后孝敬您的份儿上,饶我一回,救他一救!”
李神符怒不可遏:“他敢在昭陵的建材物料上动手脚,难道就没想过有事之一日难道不知此乃滔天大罪他既然什么都敢干,就别找我救命!”
李思忠苦着脸,哀求道:“父亲也是不得以而为之啊,上回被房二那厮讹诈一回,家中产业没了大半,这府中上上下下几百口子,人吃马嚼的每日里都是巨大消耗,若不想法开源,怕是往您这里送年礼都送不起……父亲虽然闯下大祸,可情有可原啊!”
李神符:“……”
这还能怪到他头上
好吧,这事儿的确是因他而起……
不对!
他虽然年老,反应却不慢,瞪眼怒叱道:“放屁!被房二讹诈这才几天可你们父子在昭陵建材物料上动手脚肯定不是一年两年了,居然还敢将老子拖下水,着实可恶!”
不过骂归骂,却也不能真的甩手不管。
这些人都是他的班底,一旦出事不仅折损他的势力,更会使得他的声望遭受打击,忠心耿耿跟着你的子弟都不能保全,谁还会跟着你混
“尔等且先回去,不必焦虑,待我弄明白事情的经过,再做谋算。”
他现在最担心的是陛下会否因此改弦更张,不再如以往那般因顾忌名声等着自己这边先动手,万一因为昭陵之事勃然大怒选择主动出击,自己这边可还没准备妥当呢……
大雪之中的万年县衙很是热闹,各路官员、宗室出出进进,外头街巷上一队队兵卒巡弋,俨然今夜整个长安城的中心。
李君羡带着一众“百骑司”审讯高手踩着大雪抵达,传达了陛下的口谕:“本将奉命前来协助御史台办案。”
既是协助,更多是监督。
正在办事却被人横插一手,刘祥道没有半分不满,欣然道:“将军来的正好,这就帮助审讯吧!”
随着审讯进程,越来越多的人被席卷入这场“皇陵大案”之中,有宗室、有官员、有世家、有商贾,虽然绝大多数只是被牵扯其中,其本身并未直接参与在皇陵的建材物料上动手脚——这种事也不是谁想干就能干的,但御史台依旧感受到了巨大压力。
只看刚刚抵达的韩王李元嘉以及河间郡王李孝恭阴沉乌黑的脸色,就知道这件大案现在到了何等骇人之地步。
万一审讯过程当中出现一丝半点的岔子,刘祥道就得被这些人扑上来咬住不放,直至撕成碎片……
现在有了“百骑司”的介入,吸引了主要火力,他自然轻松得多。
房俊起身,戴上貂帽,将兜鍪夹在腋下:“御史大夫与李将军在此即可,我带人去城中各处转转。”
刘祥道忙道:“外边雪势愈大,太尉何必亲自巡视大可让麾下将校多多注意,您坐镇此稳定军心。”
有房俊这尊大神坐镇,任谁都要忌惮三分、不敢胡来,可若是房俊离开,搞不好宗室那些人就敢带着家兵仆从冲进来试图救人……
房俊却好似没听懂,笑着道:“有李将军在此,御史大夫大可放心,今夜雪大,城内各处混乱,兵卒稍有不慎就要酿成大祸,我得亲自前去看着一些。”
言罢,不在意刘祥道的挽留,带着程务挺、孙仁师走出县衙。
街上大雪纷飞,地上已经铺了厚厚一层积雪,警戒、巡逻的兵卒纷纷挺胸抬头,行注目礼。
房俊将帽檐往下压了压,吩咐道:“这雪一时半会儿不停,要注意值宿弟兄们的换班问题,千万不能冻坏了。”
程、孙二人赶紧应下。
“另外,兴安门至延喜门一带要加派兵卒巡逻,时刻关注东宫状况,并且通知龙原的营地将攻城器械秘密运往兴安门外,注意隐蔽,必要时刻做好进攻至德门的准备。”
程、孙两人心中一紧,齐声应诺。
兴安门至延喜门这一条纵贯南北的长街就在东宫的东墙之外,而至德门乃是东宫北门,如此安排,难道说东宫会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