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大夫自去便是,我在此间坐镇调度,确保长安城内万无一失。”
涉及皇陵,必然要有人头落地,很难保证那些宗室不会铤而走险……
刘祥道便不再多说,收拾好一应供状,起身与几人告辞,带了几个亲随策马出了县衙,直奔宫城而去。
……
李承乾在御书房始终未睡,一直在等万年县衙那边的消息,先是郑仁泰奏禀长安混乱、再有“百骑司”禀报御史台与金吾卫大肆抓捕甚至涉及多位宗室,难免令他心头焦虑。
及至刘祥道在宫门外求见,马上让人将其带到御书房。
待到刘祥道见礼之后,李承乾问道:“外间情形如何,何以这般大肆抓捕”
刘祥道将手中数份供状放在一旁,然后摘下头上幞头,跪在地上,声音哽噎:“臣微末之身,受陛下简拔,窃据于副相之位,非但未能报偿陛下恩德于万一,反而失职于监察百官之责,致使贼逆居然贪墨昭陵之建材物料,太宗皇帝魂灵不安、臣下死罪也!”
说至此处,嚎啕大哭。
李承乾面色大变,遽然起身,登登登几大步来到刘祥道面前,居高临下、目眦欲裂:“你说什么!有人对昭陵之建材物料动手脚!”
刘祥道将数份供状高举过头:“现已查明,郇国公李孝协、长乐郡王李幼良、淄川郡王李孝同、以及数位宗室子弟参与其中,或以次充好,或虚报数目……触目惊心、人神共愤呐!”
“好,好,好!”
李承乾颤抖着手接过那些供状,一张一张仔细看过,面色涨红,嘴唇都在哆嗦,眼珠子血红:“先帝御极天下、泽被苍生、威望绝伦,却不想神灵之位要遭受自家子弟亵渎、践踏,朕自诩对宗室素来优容,宽宏以待,反倒纵容他们贼胆包天,致使先帝陵寝受辱,枉为人子!”
眼看着李承乾盛怒之下浑身战栗、双目充血,刘祥道大吃一惊,从地上一骨碌爬起,上前搀扶着李承乾胳膊,惶然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贼子胆大包天,自有律法处置,万万不可气坏了身体!”
“呼……”
李承乾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缓缓平息心情。
少顷,开口道:“宣李君羡觐见!”
“喏!”
一直低着头心中惊惧的王德闻言应下,快步走出御书房,派人去宣召李君羡。
李承乾盛怒心绪略微平缓,回到御案之后坐了,让人沏茶,又让刘祥道坐下:“给朕说说经过。”
不过是一起万年县贪墨了修葺危房险房款项之案件而已,怎地却牵扯出事关皇陵建造的一桩大案
刘祥道坐了半个屁股,捧着茶杯也不敢喝,详细将事件经过予以说明。
听闻房俊不仅派兵抓捕涉案人员,且亲自坐镇万年县衙拱卫成安确保京畿稳定,李承乾略微松了口气,心里有些隐隐兴奋,他现在反倒希望宗室那些人涉及太深、自知难逃死罪,故此铤而走险,提前动……
他是个没太多耐心的人,虽然自珍羽毛、顾忌名声做好后制人之准备,可敌人迟迟不动,令他颇为焦虑,有些等不及。
或许当下是个一劳永逸的机会……
“陛下,李将军到了。”
“宣。”
“喏。”
未几,李君羡大步入内。
“末将参见陛下。”
“免礼,城中生之事,将军可曾知晓”
“末将略有所闻。”
“‘百骑司’派出精干人手协助御史台审查此案,无论涉及何人,一律先行抓捕、再行审讯,必要之时无需顾忌其身份,可动用大刑。”
虽然御史台之前也对李孝协用刑,可毕竟顾虑重重,尺度太浅,达不到震慑人心之目的。
“百骑司”则不同,这是真正的帝王爪牙,一旦由“百骑司”对宗室子弟动用大刑,意义更为重大、震慑更为深远。
若是步步紧逼,就不信那些人还能坐得住……
李君羡略一思索,马上明白了陛下的意思,沉声道:“末将遵命!”
这个雪夜注定要被狂风席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