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道言简意赅,命令说道:“敬嗣、三郎,你俩领你两部部曲,随我杀去县寺。四郎,你领你部曲,守住这个城门。五郎、德珍、钟葵兄,你两人各领本队,追杀县兵!”
众人齐齐应诺。
当下,罗忠领着他的部曲,留在了门洞此处把守;陈敬儿、袁德珍和石钟葵领着他三人的部曲,有的冲上城头、有的追击逃散县中的守卒,加入到了趁胜追歼县兵的队伍中,——石钟葵是徐世绩新拨给李善道的那百余人的头领;李善道自则领秦敬嗣、王须达等去打县寺。
县寺在城东。
县内街上,除了逃散的县卒外,也有些县民。
因为并无敌人攻城,所以县内早前只是关闭了城门,并无实行严格的戒严,原本街上的县民比这时还多,都是胆子大些的县民聚於街巷,互相打听消息。
后来,城内突地生了乱,——也就是李善道等看到的有人攻上了城头那幕,大部分的县民因就慌忙地逃回了家中,然也不是全都逃回家了,亦有稍些仍留在了街上,便是此际的这些了。
敢在这个时候还留在街上的,只能是一种人,便是轻侠、恶少年、闲汉之流。
像这类人,平时尚且违法触纪,无风尚且起三份浪,况乎这时?
有那盘算趁机捞些外快的,便在李善道等奔过时,边喊着“好汉哪里去,俺等为好汉领路”,边混入了队中。还真有人在问知了李善道等是要去哪里时,赶在了前头给李善道引路。
县寺等建筑,和里巷一样,也是外边有墙垣环绕,且比之里墙的墙垣更加高大。可以把之理解成是一座小城。李善道等到时,濮阳县令已知了城门被打开,贼寇进城,县寺外的高墙门户早已关闭,及有县卒、县寺的吏卒上到了墙上守卫。远远的,便箭矢射来。
“入他娘娘!晚来一步。二郎,这可咋办?”秦敬嗣懊恼地问道。
李善道尚在观察这座县寺小城的形态,一人在旁谄媚说道:“将军,小闲有办法进去!”
“小闲”,帮闲之自称也。这说话之人是个陌生人,系刚才路上时加入进来的一个本地闲汉。
李善道瞅他一眼,见这人衣衫虽是寒酸,嘴脸收拾得倒是干净,问道:“你有甚办法?”
“那墙北角上有个小洞,足可容人出入。将军何不遣一二壮士,从那洞里钻入?”
焦彦郎闻言大怒,抬脚踹他,骂道:“你让老子们钻狗洞?”
这闲汉并不躲闪,任焦彦郎踹在自己的身上,赞了一声:“这位好汉,真真好气力!轻轻一脚,已是踹得俺站立不稳。这一脚,踹得小闲当真舒坦。”媚笑与李善道说道,“将军,小闲的愚见,只要能杀进去,夺下县寺,狗洞不狗洞的,有甚打紧?小闲愿当头去钻!”
李善道忍不住地细细打量这人,却此人快六尺的身高,个头不低,就是瘦了点,眉清目朗,长相实在上佳,蓄了个八字胡,颇添俊气,即问他说道:“你叫甚么?”
这人答道:“小闲贱姓牛,行二,将军唤小闲牛二就是。”
李善道问道:“你说的那狗洞果是可以进人?”
这自称名叫的牛二的闲汉拍着胸脯保证,说道:“好请将军知晓,这狗洞小闲钻过的!”
李善道当机立断,令道:“三郎、十三郎、伏生,你们几个钻洞进去!进去后,不要上墙上去打,便将北墙门打开!”令高丑奴、秦敬嗣等,“作势进攻,吸引墙上贼县卒的视线。”
王须达犹疑问道:“二郎,若是打不开墙门呢?”
他是担心,若打不开墙门,他和焦彦郎、程跛蹄几个,岂不就陷在墙内,必死无疑了?
李善道呵呵一笑,说道:“那你别去了,我去。”
“这怎能让二郎犯险,俺去,俺去!”王须达不敢再做多说,遂由牛二领着,他与焦彦郎、张伏生等几个要么个矮、要么不很胖的勇士,离了李善道等这里,转向了墙北去。
李善道等做出进攻的模样,大喊大叫,佯装前冲,墙上箭矢一射,则就撤回,反复再三。
直等到李善道也有些耐不住性子,开始担心王须达等是不是出现问题了之时,北墙脚下,焦彦郎等急促的呼喊爆出:“二郎,快来!门打开了!”
他们现处的位置是在西墙外。
高丑奴头一个飞跑奔往,北墙门并未全被打开,只开了一道不很宽的缝,待李善道等奔到时候,恰好瞧见高丑奴挤进门内,手起锏落,砸死了一个试图重把墙门关上的县兵军吏。高丑奴转过身形,双手各撑住一面门扇的侧面,闷哼声里,沉重的墙门吱吱呀呀地被他推撑开了。
墙门后的场景,登时进入众人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