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继早恭恭敬敬地等候母亲吩咐,颜若璃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有很多的话想说,却又觉得都没必要说。
该说的,昨晚都说过了。
是时候走了。
颜若璃沉默了好半晌才说“继早,传说我和你父皇是神的使者,你一直想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对吗?”
“是。”夜继早回答,语气却很苦涩。
这是他疑惑了七十多年的一个问题。他曾经问过多次,但父母从来没有明确回答过他。
如今母后主动提起它,他却不想再听。
这是不是意味着,母后也在交待后事了?
颜若璃轻叹一声说“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年轻的时候,有过一些奇遇,显示过一些所谓的神迹。但你要清楚,那些神迹其实都是人为,母后只是变了个戏法。”
夜继早点点头。
他其实也很怀疑,神迹并不是真的神迹。
他是父母亲手养大的,特别是最早的二十多年,几乎是朝夕相处,他可没觉得他们有异于常人的地方。
要说有,只能说,他们的思想观念越常人吧。
颜若璃告诫道“治理天下不可以依靠神迹,要踏踏实实为百姓谋福利。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道理你应该懂。”
夜继早答道“孩儿明白。”
分别在即,颜若璃有满肚子话想交待夜继早,但那些话又何必说?
皇位早已让给子孙们半个世纪了,他们做得很好。
自己真的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了。
颜若璃最后只是说“我和你父皇要去一个特别的地方,也许还会回来,也许不会。你在这儿等候半个时辰,如果什么都没等到,便为我们举办葬礼吧。葬礼从简,不要大办。”
夜继早哽咽“母后……”
他还想再说什么,却见颜若璃握住了夜危云的手,然后便消失不见了。
两个实实在在的人,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夜继早眨眨眼,再揉揉眼睛,他没有看花眼,父母当真不在了。
他想起刚才颜若璃叮嘱他的话,镇定心神,站在原地等候。
他一动不敢动,生怕动一动,就会妨碍到父母。
他不知道他们去哪了,但他知道,那一定跟母后说的奇遇有关。
也许,他们都不会死?
想到这个可能性,他又有些激动。
“父皇?”夜逸欢赶过来,“皇祖父和皇祖母呢?”
夜继早竖起一根手指,竖在嘴唇前“嘘,小声点,等着。”
夜逸欢不明白父亲让自己等什么,但只能忍耐着不安等候。
昨天夜危云和颜若璃离开皇宫后,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次回来的皇祖父和皇祖母好像跟过去不太一样了,好像,变得啰嗦了。
连皇祖父说的话都明显变多了,以前,他可是懒得说什么家长里短的。
人老了当真会变啰嗦?就像父皇一样?
直到昨晚,他听说皇祖父和皇祖母见了楚沧溟后,又去城郊的道观找父皇,这种怪异的感觉就更加明显了。
他终于想到了,他们两老像是在交待后事。
交待后事?
今早天一亮,他就迫不及待起来,赶到道观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