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珏早就知道此次危机,但似乎对此不甚在意。
他当然不在意。因为这种到处掠夺能量的玩意顶多让那些衣锦还乡的那部分体修的造物变成废品,即使正常供电也无法运转,并不会像一些裂缝对面的那个世界一样会让大多数人有生命危险。
至少体修们的生命安全不会受到威胁。
不过不论怎样,魏民闯祸了,那些暗中观察他的人绝不会放过他。
放不放过是一回事,谁攻谁守又是另一码事。事到如今,攻守之势异也。
魏民由于自身已经一定程度上是个先天之灵,因而这些微小的先天之灵没法用类似的方法从他身上抽取力量。
除了他以外,那些老灯也是此次剧变的受益者。这些老灯们使用的各种东西都是由智能细胞拓展而来,体修们不会被抽干致死,他们也因此并没有更下一层楼。
如此局势之下,这些体修们不敢与老灯们打这场蒙眼战,老灯们也因为封闭而不知道体修们的法术威力大幅缩水,并没有抓住机会定鼎,看似双方将在信息差之下相安无事。
但是魏民的存在却改变了局势。
由于建筑风格截然不同,因而魏民在确认受到一方极大的敌意之后,自然开始想办法混进老灯们的治下。
“不论什么……”
重伤的体修还是挣扎着起身,修复自己因为威力上被拉开极大差距而撕开的躯干。
魏民习惯使用的东西实在太危险了。一旦让这些老灯们手下的人们将此与他们的技术联系在一起,那等待他们的绝对是灭顶之灾。
“何必呢,我们有何仇怨,以至于如此宁死不屈?”
魏民不是一个意志坚定的战士。虽然他的本能带他来到了战斗的尾声,但他还是无法理解对方为何如此意志坚定,悍不畏死。
这不比他之前那些令他大失所望的同事好多了。
“何必?”
看着满地因为血战而东一块西一块,此时残肢还在挣扎着从彻底摧毁恢复过来的战友,他想不明白对方事到如今怎么还能问出这种话。
“你这恶行而不自知的……若非你将我们逼上了绝路,我们何必如此死战?你觉得你很无辜是吗?”
魏民当然觉得自己很无辜。他只是偷偷落地,想要设法融入新的生活,已经做好了付出一些代价的准备,然而一落地就受到各种攻击与试探,可以说一直在被追杀。
一直在被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地追杀,几乎什么都没做,他根本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机会作恶。
“我好心谈判,换来的却是你们想把自己的恶行套在我头上……不知廉耻,看来也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了。”
在魏民看来,这些已经不是肉体凡胎,浑身却开没有一个器官的体修,此时分明就是想要让他一落地便欠债,以此来为他编织量身定做的束缚。
都死过一次了,怎么能再接受这种污名。这些分明斗不过他的人这次要是成功给他扣上帽子,那以后一定会变本加厉。
反正现在还没尝试过加入另外一个风格迥异的城市,现在还没到他会轻易屈服的时候。
魏民只一抬手,那体修抢先一步炸掉了被瞄准的脑袋,以减少损伤。
虽然这景象在魏民眼中看来足够有冲击力,但魏民还是在告诫自己,这种表面上看起来唬人的伤害,实际上只是在利用他们之间价值的差异,逼他就范。
“别挣扎了,事已至此,不如重新离开此地……”
“衣锦还乡的美梦该结束了,硬撑下去没什么好处……”
“为了他们的虚张声势而以卵击石,真的有必要吗……”
“不论胜败,此事又与我们有什么关系,不折腾就谢天谢地,折腾至此,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
整个场地上刮起暴风,那些在地上粉碎的部件也因此重新塑形,变成在空中飞舞的一群群智能细胞飞虫。
如此飞虫风暴本是最后的挣扎,但此时他们说的话显然完全没有在针对魏民,反倒是自暴自弃,意志动荡。
虽然看起来他们确实是不好过,但魏民此时已经和自己打过招呼,在他眼里,这绝对是苦肉计。
就算不是,他们自己突然莫名其妙地就要崩了,和他有什么关系,干嘛追杀他?
这些飞虫原本还环绕着某个看不见的中心在飞行,但还没转几圈,便整个四散开来,只剩很少的一部分并未离去,然而也很明显生了意志动荡。
最后一搏也再无半分胜算,剩下的飞虫也不再顾这么多,短暂犹豫后,不再恋战,反倒向魏民放弃的那个城市飞去。
魏民对突然的变化不明所以,难以理解,不过还是强行归为苦肉计。总之,现在他没有阻碍,可以继续前进了。
这些衣锦还乡的人们不欢迎他,其实老灯们的封闭区域也不太欢迎他。老灯们由于失去灵识,此时都封闭了,他再试图潜入,那不是彻头彻尾的入侵者。
如果没有之前的插曲,他没准还真能穿过第一道防线。但由于之前的变故,等到他靠近城市的外围防线的时候,却现这里的人们全副武装,都在远眺他背后的远方。
此时回头,他看到了铺天盖地的无人机。
这些无人机在城市上空盘旋,构成一根通天巨柱。这种距离,如此规模,显然不是他之前看到的那么几个人能比的。即使把所有人都捣碎了造成无人机,怕是一个城市也来不到如此规模。
体修们复制自己的度哪里是正常人能比的。此时那风暴还在不断壮大,向深空探头。
可是,如果只是大势已去,按照之前的说法,要离开这个星球,另寻他路,何必如此,他们当初是怎么来到这个星球的?
当初来的时候,他们把微缩银河当作反应堆,用于供能,以此星际航行。但是现在,他们所有的能源,所有的技术都再也没反应了。
事到如今,维持他们心中最后希望的支柱终于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