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线任务是楚云谦醒来之后查看面板才发现的,触发时间显示是在早上六点,正好是‘门禁’结束时。
高程处理了空掉的餐盒,边帮忙收拾垃圾边解释了昨晚楚云谦被带走后的经历,说起楼上那四个人,他不免又得提起他们计划离开病区的事。
张航远拿出简略画下的地图,指着紧挨太平间的两个空白夹层说出了他们的猜测“楚哥,这里应该就是禁闭室了,不过通往那里的路设有三道关卡,我们可能去不了……”
楚云谦拿过那张图,他们徒手画的,虽然看着不太精确,但胜在关键部分都标记得清晰明确,他确实是有再去禁闭室一次的打算,这份地图来得正是时候。
不过,看到严防死守的卡哨,楚云谦觉得这个计划暂时搁置一下比较好。
将地图还回去,他点开面板,看了一下支线任务的奖励,虽说五百积分是少了点,但这个任务说不定也能帮着涨涨主线探索度,于是三人决定先做支线。
可能是大非酋不在场的原因,这次的支线不算难,只要在副本结束前成功和十个病人交流并完成他们的心愿就算完成。
这显然是个协作支线,十个病人的心愿可以同时进行,他们一共有八个人,分开行动的话应该能很快就完成了。
说干就干,四人商量好后就准备物色比较好搞定的任务目标,由于高程和张航远是实习生,去关心一下病人是名正言顺的事,他们轻易地就能接近病人。
但楚云谦和景森却不行,因为他们是精神病人,为了防止病人突然发疯伤人,精神病人之间是不能单独待在一起的,至少不能被护士发现他们去接触别的病人。
好在楚云谦他们一直以来都很安分,表现出的症状是比较自闭的安静型,护士们没太管着他俩,要是小心行事,还是能趁人不备进别的病房房间的。
这个任务没有确切目标,楚云谦选了个老人,按照他的设想,一般老人都比较渴望亲情,他倒是能用在交易市场随手淘到的身份卡冒充一下他的亲人。
老人很安静,他腰背挺直地坐在椅子上,面朝窗户,似乎在看铁窗外的天空。
他就像是那些大脑自我封闭的人,对外界没有任何反应,连楚云谦进入他的房间他都没有什么反应。
楚云谦选择这个老人不是没有原因的,他见过这个人,就在那些黑色丝线里,虽然他的容颜已经老去,身上那种类似军人的锐气也被他的大脑连同情绪一起抛弃。
但一个成年人的骨骼早已定型,即使因为衰老而有些变化,楚云谦还是能认出他。
那片影像如浮光掠影,转瞬即逝,楚云谦其实没能看清老人的全貌,但他的气质在众多痛苦的普通人中显得如此与众不同,那种向死而生精神太过炽热,让人只能看到他并记住他。
当楚云谦看见他房门上的照片和个人简介,他就确信自己绝对见过这个人。
老人并没有名字,他专门让高程去护士站的电脑上查看了这个老人的信息,但入院记录上只说这是二十几年前收录的病人,具体是多少年也无从考究。
资料上显示他是自己走失的,当地派出所找不到其家人,他的精神又有问题,就被派送过来了。
这个游戏只有不到五年的时间,资料里的二十几年明显是副本设定,就算这个老人身上有明显的军人特质,长相是那种很正气的英俊,在副本设定下,这边的派出所找不到他的家人也实属正常。
从那些影像来看,能被抓去做实验的,怎么都不会只是简单的NPC,楚云谦不知道那些影像里有多少是真的,又有多少是副本背景设定。
但他既然能产生真实的、能被他感知到的情绪,说明他不只是一个简单的背景NPC。
怎么看,这个老人都可能和那场实验有关,楚云谦怀着想探究那究竟是什么的心思来到这个老人的房间,看能不能从他嘴里知道些什么,也正好能完成一下支线。
然而,他在那个习惯性坐得很板正的老人跟前晃了许久,也说了许多话,甚至都上手轻轻拍他的肩了,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
常言道,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沟通是人与人交际的桥梁,但这个老人似乎将自己封闭了二十几年之久,自我建筑的高墙恐怕已有接天之高,楚云谦没学过心理学,还真搞不定这类人。
在试图引起老人注意无果,楚云谦觉得自己可以收回之前觉得这个任务简单的妄言了,他知道精神病人难搞,但他不知道有那么难搞。
既然目前突破不了老人家的心理防线,无法建立沟通,他就决定先找找这个人的信息,企图从他熟悉的东西下手:比如这人的名字或他亲人朋友的名字什么的,或者他们的影像、照片之类能引起老人情感共鸣的东西。
但是现实太残酷,忙碌了大半天的楚师傅一无所获,这个人太干净了,仿佛世间与他相连的种种都被删掉了一般,如今,除了他身上残留的一点点特质能窥见他过往的一点点痕迹,再无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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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老人像个没有过往的人,无人认识,无人记得,恐怕只有他封闭起来的记忆还保留着他的名字、他的过往、他的亲朋好友以及他这个人。
也难怪他要沉溺在自我封闭的世界里,或许对他来说,在那片记忆里才是他的世界。
这种情况下,放弃这个人去找下一个目标才是明智的选择,但楚云谦很在意那些黑线中的画面。
他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也许这不是个好习惯,但楚云谦却总是忍不住信任这种没道理的直觉。
他认为,这个人的身上一定有他想要的信息。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跟他干耗下去的时候,楚云谦跟老人告别,打算先去看看其他人。
挖开那个老人的心墙、得到他的记忆只是楚云谦的私事,他还没到那种只顾自己不顾队友死活的地步。
这个本里还有他带进来的人,他还得负责把他们带出去。
告别了老人,楚云谦又随便找了一间病房进去,经过无名老人的油盐不进的洗礼,他再找别的病人,就见识到了什么叫好相处。
楚云谦随便找的目标是个年纪不算大的孩子,他看起来只有初中生的年纪,见到有人进他房间先是往床上缩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从被子里探出半个脑袋,似乎在悄悄观察他。
虽惊讶于这医院还有这么小的患者,楚云谦却没有刻意放轻声音,他公事公办地说了来意,跟谈判似的。
——他知道这样和一个小孩子说话虽然看起来很有病,但这样不会显得他像个诱拐儿童的怪蜀黍。
小孩不犯病的时候智商还在正常儿童的范畴,能听懂他的话。
听见他的声音,小孩先是怯怯地往被子里缩了一下,但很快就性格大变地掀开被子蹦起,像只活泼的小猴子跑到楚云谦跟前,话很多又很自来熟地跟楚云谦唠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