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照例还是公款。
荷娘闻言,不禁有点为难,「各位姐夫,这些妹妹都是新来的,还需调教一番,不如今日让妾身等人服侍—」
「滚出去!」王瑞芳怒道,「以为小爷之前宠你,你就蹬鼻子上脸了?小爷如今就是爱雏!不爱你们这些红信人白信人!」
荷娘之前正是王瑞芳在青楼里的相好,还是被王瑞芳梳笼开噗的,曾经也「恩爱」过。没想到王瑞芳说翻脸就翻脸但她也不气恼,笑道:「妾身这就滚,王家姐夫不要气坏了身子。」
嗯,之前还是昵称王郎丶菊郎,如今就和其他女校书一样,直接称呼姐夫了。
荷娘说完也不再罗嗦,不着痕迹的给了王瑞芳一道阴冷的眼风,就退了出去。
然而她刚出门,迎面就进来几个客人。为的是个年近四旬的儒雅男子,身后是几个随从一般的人。
这荷娘虽然才十七岁,却见惯了南京城里的各种人物,可谓阅人无数。她一眼就看出,此人不但是官员,而且来头不小。
「这位相公,可是有相熟的姐妹麽?」她不知此人脾性,不敢贸然称其为姐夫。
对方则是问道:「你们柳春院,可有几个南雍士子啊?」
荷娘一,随即点点头,「有是有,这位相公——」
话没说完,却见对方已经昂然直入。她不敢阻拦,赶紧跟了上去。
那中年文士带人进入香气氮氩的花厅,果然看到里面乌烟瘴气,不堪入目。
王瑞芳等人见到一个男子进入,不禁有人怒道:
「这个厅子是我们包了!怎麽放别人进来!老钨——」
可是王瑞芳却觉得此人眼熟,似乎不久前还在家里见过,可能是来拜会祖父的客人。
「尔等可都是南雍士子麽?」中年文书冷然问道,目光冷电般在众人身上巡。
「正是。」董释的酒顿时醒了一般,「敢问尊驾——」
「八月就要乡试大比!」那中年文士喝道,「尔等却端午之日在此放荡形骸,纵情声色!如此行为不检,实属丧心病狂!」
「难道不知本月就要科试麽!瞧瞧你们这衣冠不整的模样!体统何在!」
王瑞芳身子一颤,忽然就想起此人是谁了。
新任的应天巡按,乔碧星!
应天巡按御史,权势极大,巡查南直隶长江以南地区十二个州府的吏治丶刑狱丶民政丶治安丶文教-几乎什麽都管。
应天巡按代天巡狩,大事奏裁丶小事立断,和应天巡抚并称抚按,权势在三司之上。
更让王瑞芳毛骨悚然的是,据说这位乔道长是个认真严厉的人,这山西老西儿为人很是方正,难以通融。
见过乔碧星的王术也反应过来了。
「道长!」
「行部!」
两人慌忙不迭的爬起来,大礼参拜,因为惊慌失措,酒水就散了一地。
「道长恕罪!学生有错——」」
「行部老爷恕罪,再也不敢了—。」
徐晋元丶董释等人也嘘的脸色苍白,一个个鹌鹑一般的赔罪,口称「道长」或「行部」
学生们最怕的官员,就是两御史。
一是尊称大宗师的提学御史(学政),二就是可以监察文教科考的巡按御史对王瑞芳等人来说,最让他们的人,就是大宗师柯挺和巡按乔碧星。
可巧今日就遇到一位!
可是,乔道长怎麽知道自己等人在此逍遥?是谁出卖了自己等人?告密者真是卑鄙小人!
此时的乔碧星也很是恼火。
他是今年三月才出任应天巡按,刚到南京就去苏丶松丶常三府巡察,四月又去徽州府丶宁国府。
这次从广德州回南京,路过南京南郊,遇到了朱寅举行的射柳之会,得知居然有南雍士子,大比之年的端午还在秦淮鬼混。
按制,学生本就不该混迹花街柳巷,更别说还是端午毒日,邻近大考了。
这是学风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