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乌飞兔走,人间古往今来。沉吟屈指数英才,多少是非成败。富贵歌楼舞榭,凄凉荒家废台—」
声音苍凉悲壮,又带着一股空茫之气,一下子就让众人沉浸在一种意境之中好牙口!
青衣警者念到此处,那琵琶女子素手翻飞,边弹边唱道:
「为爱青山日依楼,白云红树两悠悠。秋鸿社燕催人老,回首梁唐汉晋周—
这女子琵琶声如泉水叮咚,歌喉如黄莺出谷,馀音绕梁,悠悠唱来娓娓动听,真有一唱三叹丶荡气回肠之感。
即便是不识字的乡农,也听的有点迷醉了。
恰在此时,天上一行大雁飞过,秋鸿冥冥,喉声阵阵。
朱寅听的暗自点头,心道这两人拿到后世,都是艺术家的水准了,可在这个时代,只是吃江湖饭的下九流。
众人听的如痴如醉,就连大和尚善灯禅师也不住点头,意有所动。
唯有那来自海外的天竺胡僧,对华夏风物毫无敬意,此时他神色微带不屑,
满脸写着不过如此的意思。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天竺是何等胜地。
他不但不听弹词,还回过头来,目光烁烁的搜索着各色女子,很快就找到了宁采薇。
这个小姑娘太美了,而且还是天足,真是神庙中绝好的圣女鼎炉啊。
要是把她带回去,大祭司一定会很高兴的。
此时此刻,他满脑子都是如何调教这个明国女孩的画面,不禁身上发热,至于戏台上美妙的音乐,他完全听而不闻。
宁采薇感知到天竺胡僧火热的目光,不禁微微一笑,露出一对浅浅的梨涡。
天竺胡僧对这等清稚女童最难把持,见状不禁色魂与授,身子都麻了半边。
朱寅当然也看到了宁采薇的笑容,也不禁心中暗笑。
宁采薇既然笑了,那就是起了杀心。
这胡僧真是找死。
戏台上,两人一评一弹的说唱完,向着台下行礼。
「彩!」
「好!」
「唱的好!」
坐在最中间的张世勋哈哈一笑,喝了一杯酒,挥手说道:「赏!」
随即就有一个小厮,封了五钱银子,用红包封了,飞也似的上台,唱喏道:「昭业公子,赏白银五钱!」
青衣警者和琵琶少女赶紧道谢不迭。
王大老爷王朝阙也不甘落后的说了一个赏,立刻就有小厮去赏了五钱银子。
刘大公子当然也不会小气,同样赏了五钱银子的红包。
两人得了一两五钱银子的红包,也一一道谢的说了一番吉利话。
全场两千多个乡民看戏,都唯张世勋丶王朝阙丶刘元初三人马首之瞻。三人高座主位,意气风发,尽显乡中之主的威势。
在本乡,这三家就是土皇帝。
朱寅看着三人,暗道我何时能后来居上,在本乡和这几人分庭抗礼,成为第四方势力?
东里张,金满仓。西里王,银满仓。南里的刘家玉满缸。
这青桥四大里,唯独少了北里的代表。
而他正是住在北里。
如果他强盛崛起,成为第四家豪门,就刚好成为北里的代表了。
到时,就是北里朱。
此时,大戏台上的锣鼓声又打断了朱寅的幻想。
这次还不是唱戏,而是萧筝合奏。
吹萧的少年吹得如泣如诉,圆润婉转。弹筝的少女弹的玉落珠盘,鸾鸣凤奏,却是一曲《傍妆台》。
「赏!」
张世勋放下酒杯,「啪」的一声打开扇子,随口作了两句诗道:
「休道村歌社鼓俗,正始之音野趣无。」
诗的意思是,张府中养的家班歌姬虽然是「纯正典雅」的正始之音,却没有眼前「村歌社鼓」的那番野趣。
言下之意,就是平日吃惯了大餐,吃点野菜还挺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