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染染没有察觉到6安的杀意,只觉被盯得很不自在。
她怏怏收回布条,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左右在自己的衣裙里一顿摸索,最后从夹层里掏出块古朴醇厚的血红色玉石。
“哦对了,这个是你的么!”
衬着月色,玉石上流转着淡淡的红光,细细的穗子垂落,在云染染面前轻晃。
6安的神色一下紧张起来,他伸手拿过玉石,细细摩挲,紧紧盯住云染染。
云染染见他收走玉石也不在意,道:“我找树枝时在那边现的,上面沾了很多血和泥,我给洗干净了。我没有这东西,就猜应该是你落下的。”
玉石被6安握在掌心,云染染洗得很干净,不染一丝尘土,更别说血迹,温润的感觉在他掌心流淌,灵力逐渐与他互通,里面多了一缕清凉。
那的确是6安的东西。
是母亲留给他的,护心玉。
自6安七岁时被捡上落云门,这块护心玉他便一直随身携带,他从来都是小心地佩在胸前紧紧藏着,从来没有示人,云染染自然没有见过。
许是从落云崖上跌下,胸前又几番受伤折腾,护心玉在哪时从身上掉落了下来他也没有觉。
没想到给云染染捡到了。
“你……”
忽然,6安似乎想起了什么,护心玉是母亲家传的灵宝,母亲还在世时同他说过,护心玉护心,当与人缔结血契,护心玉就会将缔结血契的人永生永世相互连接,护心护生护死,同心同生同死。
这是一个极好的袒露衷情的灵宝,6安一直想送给6轻璃。
可好像行差踏错,护心玉护上了云染染!
云染染看着6安的脸色越来越差,她有些害怕6安又疯,颤巍巍地说:“是真的好多血好脏,所以我才洗的,我没弄坏啊……”
原来如此……
6安想起他们二人从落云崖上坠下来的场景,云染染跌倒在他身上,与他双双受伤,心头血可能在那时就早已染透护心玉,他们俩人的血契莫名缔结在了一起,所以6安才会不能伤她,甚至云染染受伤,6安也会在相同的地方遭到反噬。
极有可能也是这个原因,6安在中毒晕倒时才会那般渴望云染染的血,才会了疯似的去吻她,把云染染当成自己的良药。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想通了这一切,6安顿时气愤不已。
也不怪他如此愤恨,在立场上他与云染染本就是敌对,又是云染染害他成婚,害他名义上对6轻璃不忠,他本就厌恶云染染,莫名其妙地自己的灵宝还捆绑上了她,能不生气么!
6安狠狠剜了云染染一眼,忽地抬起手就要斩下剑诀,却在半空中又停住了。
打也打不得,杀也杀不得。
骂总可以了吧!
“滚!”
云染染被6安这突如其来的怒火烧得莫名其妙。
她盯着6安高高扬起的手,生怕他下一秒就一个巴掌招呼下来。
打人不打脸!
6安你好歹是个大男人,至于一生气就要打她巴掌么!
云染染也很烦躁,但她不敢直接和6安起冲突,只好忍气吞声退避三舍。谁叫她没有灵气没有仙术,在这玄幻世界里随随便便就能被人拿捏。
命要紧,命要紧。
她可怜巴巴地缩到了一旁的树下,也不跟6安说话,只是抱着自己的衣衫裙子一会儿蹲着一会儿坐着,时不时地偷偷瞄6安一眼,坐立不安的,委屈得像极了一只受伤的小兽。
6安知道云染染在偷看自己,缓了好久,心头的火终于平静了些,云染染的小动作窸窸窣窣的,弄出的声音像在他心上挠痒。
母亲只同他讲过护心玉的能力,却并未说过如何缔结血契和解除血契,6安心想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他不可能和云染染绑定一辈子,他还要杀光仙道灭了落云门。
只能等何时抽身回一趟魔道,再寻个法子把护心玉的血契解除。
至于眼前。
6安看向云染染,刚巧对上她小心翼翼的目光,见6安看来,云染染立马粲然一笑,眉眼弯弯似月,嘴角绽开露出一排白玉似的牙齿,讨好却又自然。
6安在心底里长叹,没有办法,眼前只能留这兔子一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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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云染染在溪边苏醒,她不记得什么时候就睡着了,穿书以来尽是心惊动魄,她疲惫得很。
阳光从指间洒落,云染染眯了眯眼睛,对上6安墨色的眼眸。
她这才彻底清醒,从地上弹了起来,现自己竟睡在了6安身边的土地上,6安玄色的衣角微皱,该是她躺成这般的。
“早、早啊!”
6安没有应她,他的脸上已然恢复了血色,手臂伤口上的黑气也渐渐褪去,想来是蛇毒清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