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夜色极浓,拉着李莫鸢的何氏夫人在昏黄的宫灯下面色极是阴沉,一旁还有太子冷冷的注视。
“太子,我知道您的身份也算尊贵,还请您自重,为了我女儿的名声,此事不宜让太多人知道,若是您还想保存些脸面的话,还是赶紧离开此地为好。”何氏对着太子说道。
“哼!你要搞清楚你的身份!”太子甩了甩衣袖,一脚踢开不远处的酒壶,酒壶破裂的声音在夜里极是清晰,让李莫鸢的心也是砰的跳了一下,生了这种事,她的酒也是醒了许多,只求不要再生什么意外了!
只见何氏死死抓着李莫鸢的手不放松,还把她拉到了身边,她恭恭敬敬却声音清冷地对着太子说道:“我是莫鸢的母亲,她的事情我岂会坐视不管,希望太子也有些分寸,到时候事情败露怕是也不好交代!两国恐怕又要再起波澜,我也实在是不想看到这样的情景!”
云涧国的皇帝!陌云清!想到这个男人太子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脸色阴沉不定地注视了李莫鸢一会儿,他狠狠从碎掉的酒壶上踩过,快步离开。
李莫鸢终于松了一口气,酒意一下子又涌了上来,脑袋有种昏昏沉沉的感觉,她皱了皱眉,忽然手上一痛,又清醒了一些。
原来是拉着李莫鸢的何氏在她手上加了力道。只见何氏面色严肃地看着她说道:“你要注意分寸,皇上宠你爱你,你绝不能做任何出格的事!”
何氏脸上的神色越来越严厉,手中的力道也越来越痛。
李莫鸢皱起了眉头,想抽回自己的手,由于喝过了酒,手上也是一点力气也没有,只能任由人摆布。
何氏在李莫鸢的手上掐着,一只手的食指和拇指在她的小臂上狠狠地拧了一下!
“啊!”李莫鸢惊呼一声,这疼刺激到了她,她也算恢复了一点力气,拼命地甩着自己的手,本来就和太子起过冲突,她的衣衫此时也不甚整齐,这一动作,衣袖褪到了小手臂以上,露出了一块胎记。
此时灯光并不算明亮,但还是能看清衣服的颜色,更何况手上一块沉淀了颜色的深色胎记?
何氏掐着李莫鸢的手忽然顿住,她只觉得脑袋里哄的一声,让她无法思考,顿时怔立当场。
李莫鸢终于抽回了自己的手,她伸手摸上自己的手臂,想借着昏黄的灯查看自己的皮肤,有没有受到侵犯,可是何氏直勾勾的眼神看得她心里有些毛。
李莫鸢双手环胸后退了一步,这女人是神经病吧!这样看着她!
“我自己有分寸,不用你提醒,你莫不是觉得是我让他进来的吧!”李莫鸢冷冷地说道。
何氏猛然上前几步,再一次抓住了李莫鸢的手,李莫鸢想要闪避无奈喝了太多的酒,只觉得身体沉重,动作也是迟滞了许多,一下就被抓个正着,就在她以为自己的手又要遭受荼毒时,何氏只是托着她的手臂呆呆地看着她手臂上的胎记。
“你这是什么意思?”李莫鸢觉得思考也困难了起来,谁来解释一下为什么会生这种诡异的事情!
“你的手,你的手怎么会这样?”何氏念叨着,好像精神状态出了问题一般。
“胎记!你没见过吗?”李莫鸢恶狠狠地说道。她可是听说在北元曾经处死了很多异端,不会是因为她手上的胎记而把她当作什么妖孽了吧?不过她可不是什么异端!
“胎记……胎记!”何氏喃喃地念叨着,竟然伸出手来用力地搓着李莫鸢的小手臂。
“你干什么!”李莫鸢没有什么力气,生了这一幕也只能是干看着,心里划过异样的感觉。
“你这胎记长了多久了?”何氏搓了一会儿现没法搓掉,脸上的表情很是精彩,像是惊喜又像是绝望,最后,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松开了李莫鸢的手,神情落寞,整个人看上去好像苍老了二十岁。
李莫鸢抽回自己的手,看着面前苍老的何氏,心里不知为何升起一丝怜悯,她暗暗地唾了一口唾沫,这个女人突然什么疯。
可是……那急切的样子实在是让人恨不起来啊。
李莫鸢轻轻叹了一口气,她挥了挥手,“没什么事了,你可以回去了吧?”事情结束,心里的悲伤又开始涌了上来,她的爱人可是娶了别的女人!
“不!你不能走!”何氏又伸出了手。
李莫鸢的手再次被握住,她也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难道她这只手得罪过人吗?怎么这么倒霉。
“你到底想干什么?”李莫鸢低低地说道。
“我不想干什么。”何氏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手松开些许,脸上带着一丝唐突的笑容看着李莫鸢,“我是看你喝醉了酒,我送你回寝宫吧。”
何氏的心里掀起了滔天大浪!那个胎记她记得太清楚了!莫鸢是婴儿时她也曾看过她的手,何曾有这个胎记?
这胎记看上去不像是作假,天下不可能有更像的了!如果她没记错,这个胎记是……北元的公主所有!如果自己面前的人就是公主的话,那么,现在的公主又会是谁?
何氏被自己的想法一惊,不住地打量着李莫鸢,越看越觉得她不像生母!那眉眼却有着几分皇室的尊贵感!何氏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巴掌,自己以前怎么就没有现呢!这样的面相可不是谁人都可以长的!如果自己再细心一点的话……也不会……
这何氏到底是怎么了?李莫鸢看着何氏一个人在这里神情一会懊恼,一会痛苦的,她决定不再理会,拖着自己的裙子,李莫鸢抬脚就走。
“莫鸢,等等我!”何氏看到李莫鸢要走,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跟在了李莫鸢身后。
李莫鸢也没有管身后的何氏,只摇摇晃晃地向前走着,何氏时不时要扶她一下都被她甩手挣脱了,隐隐约约,她似乎听到了何氏的叹息。
在夜色中,这声叹息很轻却很悠长。
李莫鸢的心忍不住更加悲伤,好像被人用一只手给抓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狠狠握紧,让她疼痛。
跌跌撞撞的,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寝宫,李莫鸢推开房门就走了进去。何氏赶忙也跟了进去。
“你不知道这是我住的地方吗?你跟过来干什么!还不快滚!”李莫鸢走到了自己的床边坐下,回头对着何氏就是一脚。让她惊讶的是,这何氏竟也不躲不闪,任由她踢了一脚,脸上也没有什么生气的神色。
疼痛来得太过突然,李莫鸢扶着头,嘴中喊着:“你还不走?留下来霉啊?还是你是自虐狂,想要我多踹你几脚才甘心?”
何氏轻轻咳了一声,说道:“我只是想确保公……你的安危,现在你既已安全,我自然告退。”何氏说着,转身走出了屋子,还不忘轻轻合上了门。
出了门的何氏神色凝重,她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到了最后甚至是用跑的,她要回去,把这个重大的现告诉给北元皇后!
破晓时分,何氏仰着头看着天空,她在等,终于等来了一只天边飞来的鸽子。何氏赶忙把鸽子给抱在了怀里,匆匆走进自己的房间。
这是一只可以和北元通信的信鸽,很是机灵,肌肉也很达,能够适应长途跋涉,平日里也不养在云涧国的皇宫,而是在皇宫附近有专门的隐蔽场子,只有受到召唤才会过来。
“这胎记绝无作假。公主幼儿时待哺时,我不止一回见过这胎记,绝无认错的可能!若
李莫鸢真为公主,现任公主身份可疑,望吾后小心谨慎,莫为奸人所害。何氏敬上。”
写完这一段话,何氏好似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一般瘫坐在椅子中。是她的疏忽啊!假的公主却……只希望事情来得及挽回吧!有些人真不知天高地厚,竟然连皇家都敢算计,也不知死字怎么写!
何氏神色一冷。她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又猛然站了起来把纸条儿绑在了信鸽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