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面有所思,林昆撇撇嘴嘟囔:“你慢慢琢磨,我去买点酒,不醉不休是吹牛逼,但咱哥俩今晚上必须得好好整点。”
我挤出一抹笑容点点脑袋应承。
没多会儿林昆骑着摩托风驰电掣的离去,我一个人倚坐河边,怔怔有神的盯着河面呆,林昆的整场计划不说天衣无缝,但确实完美的让人找不到瑕疵,可我总感觉自己好像遗忘了点什么,到底是什么,这会儿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琢磨好半晌后,我仍旧没有半点头绪,拍了拍脑门自言自语喃喃:“这一晚上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脑子有点不听使唤。”
是啊,这一宿生的状态实在是太多了,江琴被枪伤,生死不明,蔡鹰临阵倒戈,跟我形同陌路,林昆推翻原计划,将最后的生死线改到了边境,每一件事情都像是巨锤一般抨击我的大脑。
想着想着,我突兀的站起来出声:“对!蔡鹰,昆子为啥只字未提蔡鹰,蔡鹰肯定是他计划里的一部分,既然我都跟老贺彻底撕破脸皮了,蔡鹰留在贺鹏举身边还有什么用途?他为什么不干脆召回蔡鹰?”
就在我刚刚有点线索的时候,林昆骑着摩托车又“突突”的返了回来,一边车把上挂着几瓶“二锅头”,一边车把上挂着一些茶叶蛋、卤肉之类的吃食,冲着我吐了吐舌头道:“
咱崇州现在夜生活的质量明显下降,逛了大半个城区才从一家准备打烊的大排档买到这些玩意儿,对付喝口吧。”
我焦躁的朝着林昆问:“昆子,你刚刚好像忘记跟我提蔡鹰的事儿了,蔡鹰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别告诉我,他真反水了哈。”
“呃。。”林昆稍稍一愣,随即咧嘴笑道:“他怎么可能反水,陪伴你一路走过来的兄弟你自己心里还没点数呐,老贺想认识马洪涛,不得有个领路人?这种节骨眼上谁来牵线搭桥合适?”
我舔了舔嘴皮道:“蔡鹰确实合适,他了解我的过去,也清楚我跟金三角的关系,可贺老二不一定信他,况且如果知道我和马洪涛的渊源,贺老二八成还会起疑心,得不偿失呐。”
林昆乐呵呵的说:“单单他一张嘴肯定有风险,如果再加上幺鸡呢?幺鸡在边界线混饭不是一两天了,金三角的金字招牌他比你懂行,我之前跟蔡鹰联系过,让他想办法引导幺鸡去跟贺鹏举商量,主动联系金三角的人,这里面蔡鹰最多起个穿针引线的作用,放心吧,全都安排的妥妥当当。”
我有些不信的注视着林昆问:“蔡鹰的作用真的只是引导贺老二联系马洪涛?”
林昆抓起两瓶白酒,递给我一瓶,自己拧开口一瓶嘟囔:“不然呢,你以为他个二手亡命徒还能干别的吗?喝不喝了?不喝拉倒,我送你睡觉,完事静安天命。”
“喝喝喝,喝死拉逼倒。”我抓起酒瓶扬脖灌了一大口,辛辣的液体缓缓流过我的喉
咙,呛得我眼泪一下子喷了出来,根据我对林昆的了解,这家伙绝对有事瞒着我,可是仔细又一琢磨,蔡鹰除了这事儿好像也确实干不了别的,我心也彻底落下。
心放下了,我的情绪也愉悦很多,冲着林昆嘟囔:“蔡鹰绝对是个演技派,就今晚上他的表情,我跟你说,差点没把我整哭,真事儿。”
“他心里其实比你还难受,卧薪尝胆的潜在敌家那么久,本以为可以功成名就,谁知道还得背上叛徒的骂名,这事儿往后你可必须得替他澄清,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能听到你的澄清。。。”林昆叹了口气苦笑,接着声音很小的呢喃一句什么,我没听清楚。
我俩随意聊着这次计划,我提出的一些疑惑,林昆也全能对答如流,不知不觉我们就各自干下去大半瓶酒,一阵夜风徐徐吹过,嗅着空气中柳树抽芽的清新味道,我感慨的喘息一口:“天变暖了,磕磕绊绊又是一年。”
临近晨曦,绵延的人工河畔只有我和林昆两人,我双手枕着胳膊,左腿压在右腿上轻轻晃动,慢慢感受春风拂过面颊,布谷鸟的声音若隐若现,我吐着浊气呢喃:“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没这么安静过了。”
林昆躺到我旁边,嘴里叼着一根嫩草,坏笑着打趣:“咱俩唠点题外话行不他三哥?我一直特别好奇,江琴跟你究竟算啥关系?之前我问她,她说你俩是朋友,可特么我活小三十年也没见过什么朋友甘心为另外一个人说玩命就玩命。”
我怔了一怔,一激灵坐起来,心里头说不出来的慌乱,没错!就是慌乱,小鹿乱撞的那种慌乱,不自然的摆摆手道:“喝酒喝酒,没事瞎鸡八打听啥呐?”
林昆也顺势坐起来,不依不饶的问:“你就满足一下老弟的好奇心呗。”
我抓起酒瓶,嘴唇轻轻抿在瓶口,扬脖饮下去一大口酒,呛得连连咳嗽几声道:“我自罚三口,咱们换个话题成不?”
林昆眨动两下眼皮轻声道:“她是你自罚三杯也不愿提起的秘密吗?”
见我沉默不语,林昆抓起酒瓶跟我又轻碰一下,缓缓开口:“还有个事儿,刚刚买酒的时候,诱哥给我打电话说江琴的性命无大碍,可能是她生父担心,已经派人把她连夜转到了京城,没啥意外的话,你们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相见了,走的时候她托护士递给诱哥一句口信,她说她无憾了,让你一定要快乐。”
我身体控制不住的哆嗦一下,仍旧没有半点回应,只是自顾自的往嘴里灌着白酒,不知道为啥刚刚还喝的欲仙欲死的白酒此刻却变得如同嚼蜡一般的没滋没味,眼泪更像是有预谋一般顷刻间涂满我的整张面颊。
芬芳爱恋,灿若花开,青春在,爱情便在。
当年华消逝,相忘于江湖何尝不是另外一种陪伴。
我仰头望着几乎泛亮的天空,双手合拢歇斯底里一般的呐喊出声。
喊完以后,突兀的坐在原地仰嘴傻笑,再次抓起一瓶白酒,扬脖往嘴里狂咽。
林昆靠在我旁边,挤眉弄眼的出声:“三子,你就是一个特矫情、特感性的动物,明明累的跟孙子似的,偏偏还总喜欢摆出一副自以为很洒脱的模样,用我们领导和尚的话说,就是一个痴儿。”
我侧头看了他一眼问:“你不挺烦和尚的嘛?”
“可一点不妨碍我崇拜他呐。”林昆哈哈一笑,随即面色认真的望向我道:“等特么处理完你的事儿,老子估计就该上位了,当大头兵的时候,我可以随着性子来,毕竟拉完屎有人给擦屁股,但真坐上他的位置,很多东西恐怕就不能像现在那么随性了,咱哥俩势必会产生隔阂,不管未来的路怎样,我希望你记住这一夜,记住你有个叫林昆的兄弟!”
我稍稍楞了几秒钟,随即搂住他肩膀笑道:“必须的木棍哥。”
“再尼玛喊我绰号,老子跟你绝交!”林昆急头白脸的把我按倒,我同样不甘示弱的把他掀翻,我俩就跟儿时一样,一点不嫌埋汰的从地上滚打起来。
当东边泛起鱼肚白时候,林昆才依依不舍的将我送到不夜城的一间酒店,临走时候,林昆声音很低的交代:“以贺鹏举的性格,绝对会派人盯梢你,他得知道你什么时候动身,这逼不一定能想出什么辙,但一定清楚只要跟紧你,自己就有机会闪人,所以如果看到什么可疑人物你别声张,任由他盯梢,一旦看到你跟马洪涛交涉,这狗犊子十有八九会上套,你懂我意思没?”
我眨巴两下眼睛问道:“马洪涛啥时候能到?”
林昆眼珠子转动两下,浅笑着回答:“他来崇州风险太大,咱们去云南跟他碰头,我得假公济私,先想办法把查高路的武警支走,给你们一个正大光明离开的环境,别急,慢慢等着,待会我再去跟小峰哥、花椒碰个头,商量一下如何制造出点事故,让执勤的武警全部抽出来,只是警察的话,好办!柳玥他老子一句话的事儿。”
“辛苦你了。”我朝着林昆撇嘴吱声,这话真不是我客套,将这么多不相干的人串联起来,而且还得保证将来的善后问题,不止是脑力的事情,其中更牵扯到权利的问题,譬如林昆刚刚提到的“假公济私”。
林昆搓了搓满是油的凌乱头,打了个哈欠道:“假的一逼,你赶紧睡会吧,我给酒店打过招呼,这几天你的吃喝会准时准点送过来,实在闲的无聊,你可以到楼下溜溜弯,但别走远,保不齐贺老二狗急跳墙,再绑架你一回。”
看他要走,我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吱声:“昆子,调走武警我倒是有一招,还记得之前老洪买下来那座山头不?就是单纯训练咱家人的那片荒山。”
林昆点点脑袋道:“记得呀,后来你爸和陈圆圆他爸不是承包下来,往山上种了好些桦树、杨树嘛。”
我鼓着眼珠子提议:“山是咱家的,树是我爹的,可特么一旦着火,那就是国家的损失,我意思是实在不行就放火烧山,春秋天比较干燥,稍微有点火苗子就有可能着大火,既合理还不会连累花椒和小峰哥,不过烧山之前记得把那些护林员和周边的村民全弄走。”
林昆微微一愣,随即拍在我肩膀上爽朗的一笑道:“我就说论玩脏套路,你丫绝对是祖宗,这个方法可行,那咱们就等京城的抓捕小组一进崇州,马上开始行动,让抓捕组的人撵在咱们屁股后面追,这两天你养精蓄锐,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成,对了!再让人给我送一部手机,我没事儿跟菲菲她们聊聊天啥的。”
“矫情蛋!朕准了,天亮就安排人送过来。”林昆关门离去。
我则躺在久违的大床上,不着边际的想着未来两天将生的最后一击,琢磨好半晌后,我像个更年期的老太太似的爬起来自我嘟囔:“刚刚忘记问昆子,是不是诱哥负责枪杀我,子弹会特么打在我什么部位,我用不用提前做点防护准备啥的。。”&1t;